于是他隐晦告知陶东朗,至于陶东朗是要大义灭亲还是轻轻放过,那是他们兄弟间的事,只要陶西辰将来不要犯到他手上,看在金云阳中意陶朔语的面上,他可以勉为其难的放过他这一次。
不然一个汉人吃里扒外与外族交易,在他眼中看来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我不想跟你谈陶二的事。”韩熙明的口气没得商量,“你立刻回京去看你爹!”
他也厌恶自己的姊夫,觉得他死有余辜,可还是得顾全金云阳的名声,他毕竟年少,纵使他在京中可能已无名声可言,但怕他将来后悔,所以不能由着他胡来。
金云阳懒懒的回嘴,“我既非神医能起死回生,也非阎王掌管生死,返京又能如何?把他最后一口气给气没了吗?”
他的语气冷酷不似为人子女,韩熙明也怪不了他,金云阳与他爹的亲缘淡薄,早在幼年就已埋下心结,多年过去,积怨已深,无法化解。
原还想劝他几句,但脑中闪过陶朔语的面孔,于是转口说道:“你不回京我管不着,陶二之事,要保或不保,我会看着办。”
他没给准话,不想凡事都尽如外甥的意。
金云阳冷冷一哼,“舅父,我走这一趟不是要你出手保陶二,而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要保他。”
韩熙明闻言脸色一变,这个外甥疯起来,他也控制不住。韩文已死,他现在就怕线索断了,所以万万不能让他打草惊蛇,“你别胡来,算我怕了你。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动陶二分毫,这总成了吧!”
将军做到他这个分上,真是没半点威严!
金云阳反应却是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站起身,面向韩柏振拱手一礼,却是连招呼都没跟韩熙明打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看看——阿振,你看看这性子——”韩熙明气得指着他消失的方向,“让他早日回京,以免节外生枝。”
“将军,少爷不想返京。”韩柏振深知金云阳的脾气,一旦决定,十匹马都拉不动。
“去陶家。向陶家姑娘透个口风,让她开口,就说是金家那老家伙要死了,云阳身为人子,定要返京一趟以全孝道。”
韩熙明方才不再相劝便是想到陶朔语。任谁也想不到,这世上,可以左右二世祖的竟然是个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小姑娘。
韩柏振点了点头,“不如就由属下亲自走一趟落霞村。”
韩熙明微惊韩柏振会将传讯这等小事揽在身上,但进而一想,他与金云阳之间的关系深厚,也不感意外。
金云阳毕竟是他的徒弟,他应该也想要见见让自己徒弟挂心的姑娘,于是点头允了。
他忍不住叹,“你说说,那小子为何能心甘情愿的被个小姑娘左右?”
“小鱼。”
“什么?”韩熙明原本不指望得到答案,但是韩柏振的回答令他疑惑。
韩柏振平稳的回视,“回将军,因为她是小鱼。”
韩熙明还是不懂,韩柏振却是淡淡一笑,“或许将来,将军就会明了。小的告退。”
韩柏振对他一个拱手,转身离去。
当年金云阳在岭南走失,金家放话说是遍寻不着,摄政王当时对金家多有怀疑,派他亲赴岭南。王爷就怕金家说是走失,其实已将孩子灭口,最终庆幸金云阳大难不死,当他在山庙寻到人时,孩子已是奄奄一息,浑身发烫,若再迟一步便魂归西天。
他抱着孩子离去,当时烧得糊涂时,孩子手中始终握着一只玉雕的小鱼——在他饥寒交迫之时,这只小鱼的主人守在他身边,还给他一颗她身上唯一的糖,不顾一切的替他引开了来追杀他的贼人,让孩子得以安然地等到他的到来。
大病初癒,金云阳一心只想赴岭南寻人,只可惜遍寻不着故人,此后他性情大变,不再信任旁人,丢弃圣贤书,认真与他习武,还特别喜甜……
韩柏振来到落霞村,看着在院子里刺绣的陶朔语,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纵使已过经年,小女娃也成了大姑娘。
救命之恩——是她与金云阳的缘分之始,纵使是他这个大粗人看多生死,不屑风花雪月,也不得不认同这命里冥冥的注定。
陶家出事了
看到金云阳一踏进门,陶朔语立刻跑了出来,兴冲冲的对他举起手,“给!”
金云阳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笑脸,见到她手中的荷包,眼中的笑意更深,“小土妞,不错啊。这么快就好了?”
“当然。”陶朔语点点头,“因为贵人想要,自然就尽快给贵人。只是我的绣活普通,贵人拿着我做的荷包,怕会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你别理那些个不识货的家伙。”金云阳愉快地把玩着手中的荷包,手划上上头的胖小鱼,心中暖暖,这下不只陶南轩有,他也有了。
金云阳心情欢畅,陶朔语大眼骨碌碌一转,开口欲言,却又迟疑的闭上。
“有话就说。”金云阳将荷包塞进衣襟,伸手捏了下她脸,“说吧,别吞吞吐吐。”
“其实也没什么,”她连忙说道:“我先去给贵人倒杯水——”
“别忙了。”金云阳拉住了她,“说。”
对她,他有十足的耐性,要是旁人他早就发火。
“其实是……贵人的父亲受了重伤,贵人还是得回京一趟较好。”
金云阳的笑容隐去,“可是我舅父派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陶朔语老实的回答,“来人并未提及将军,所以我也不知是否为将军交代。他说,他是贵人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