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阳听到师傅亲自前来,脸色有些微妙,“我师傅除了我爹的事外,可还有对你说些旁的?”
“并无。”陶朔语摇头,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贵人,你别生气。回去吧,那人始终是你爹。”
金云阳冷笑两声,“一个要我命的爹,我可要不起。”
陶朔语心知金云阳与他亲爹之间有许多理不清的恩怨,但听到他爹竟意图取他性命,她的心狠狠地揪紧。
“都过去了,”他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的所作所为已无法再伤我分毫,小土妞,你可知我为何不想成亲?”
她知道他不愿成亲是因为与金家的恩怨,但详情如何她并不了解。
金云阳的神情严肃,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过去,但在陶朔语心疼的目光之中,他将她拉向怀中,幽幽说道:“自我懂事以来,我娘便已疯癫。每每见我,便疯狂地非打即骂。她原是京城贵女却所嫁非人,我爹满肚子花花心思,最终因我爹迎进妾室有孕而受不了打击投湖自尽。我娘在时,我爹视我如无物,甚至在下人面前直说我如同我娘亲般,是个小疯子。
“我娘出殡那日,我撞了那名有孕的小妾,还在众目睽睽下在她肚子上狠踹一脚让她落胎,我爹当下恨不得一刀将我杀了,但碍于当下有我外祖父在场,以我年幼,因母丧而失神为由圆了此事。然而我爹却在一个月后以巡视商铺名义带我去岭南,对外说我走失,实则是命人将我丢弃深山,意图取我性命。可惜老天有眼让我大难不死,被救回京,你可知我爹对我深恶痛绝,为何至今得咬牙忍着我在他面前蹦躂?”
她抬起眸子,对上他灼烈的眼神,伸手握住他的手,为年幼的他心疼难过,“因为摄政王,还是因为大将军?”
他一笑,把玩着她的手,摇了摇头,“若他真怕,当年娶我娘亲后就不敢花天酒地。我祖母出生江南大家,一心想令金家更为显赫,在我爹娶正妻前,不许我爹先有庶子出世,我娘亲钟情于他,还以为他是个专情之人,谁知道不过是个伪君子。
“在我娘有孕之后,他便显露本性,金家富可敌国,可惜子嗣不丰,我祖父早死,只留我爹一个独苗。因我娘深爱,令他有恃无恐,我娘为了颜面只能一再隐忍,只是她风光一世,如何能忍。那时我爹后院莺莺燕燕虽多,却无一人能产下一儿半女,她因仇恨嫉妒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最后却因她身旁的婢女偷爬上我爹的床,顺利怀上孩子而崩溃。
“好在她投湖自尽前,倒是给自己出了口气,她对我爹下药,让他这辈子再无后嗣,金家百年家业,若无后,百年后也将成空,我爹原本不知,但多年后,他的后院始终没有好消息,最后寻来大夫一查才知,自那时起,他便明白他再恨我也不能对我下手,因为我是他唯一的骨血。”当初那个婢女的孩子,也不过是找了个便宜爹而已。
金云阳说得快意,陶朔语却听得眼眶红,“你爹忍你代表他极重子嗣,就因他重视,所以你不愿如他所愿,早早便打定主意不娶妻生子。”
金云阳轻笑,“果然是物以类聚,跟我在一起久了,你也聪明了不少。”
陶朔语听着他的笑声,不由苦笑,她倒情愿自己能再笨一些,不知情就不会为年幼时的他心疼。
她全然不同情金云阳的爹,此刻更说不出要他返京的话语,如今在她眼中,金云阳的爹死不足惜。
她抬起手,轻摸他的脸,“不论你决定如何,我都听你安排。反正从一开始,我只想默默在一旁看着你便心满意足。”
她所言不假,她真的抱着这辈子就跟上辈子一般,静静守着他便好的心愿。“不管外人怎么说,你在我心中都是万般好。”
金云阳的眸光专注,落在她有些薄红的脸上,这样的一张脸,他要仔细地看清,在心中记得一清二楚。
“你喜欢我,”他伸手把她紧紧地抱住,强硬地将她留在怀中,在她的耳际轻声说道:“就要喜欢一辈子。”
陶朔语心中一震,只觉得腰上一紧,他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头,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陶朔语心跳加快,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能紧抓他的衣襟,脸色覆上一层薄薄的红——她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亲密。
他结束了一吻,眸色深沉,她似乎都能看见墨瞳中闪着一团火,紧盯着她的样子就像要把她给吞了。
“现在——”他的手抚过她的唇,“亲都亲了,你要对我负责。”
她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是我要负责?”这摆明了欺负人。
他睨了她一眼,“好吧。看在你听话的分上,我对你负责。”
这有什么不一样?陶朔语是不聪明,但也不是个笨蛋。
金云阳看她一副迷惑的样子,不禁愉快的哈哈大笑,低头又吻了她一下。
陶朔语被他再次的亲近弄得脸色大红。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对金云阳是特别的存在,所以他才会在初识之初便允许她的接近,原本她所盼的回报不过只是他一抹开心的笑,而今的转变实在超乎她的想像。
“贵人要不要回京,我不管,但是粮食一事——”
“放心吧,我有分寸。”金云阳打断了她的话,以为她挂心的是陶西辰的事。
陶朔语微敛下眼,她是挂心自己的兄长,但她更怕一年后戎城的血流成河。
“贵人,粮食一事若不妥善解决,要是羌人来犯,将会带来戎城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