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刘据人事不省,动弹不得,宛如待宰羔羊。只需他轻轻动一下手脚,就能彻底没命。
至于之后?
呵。这么重的伤势,撑不过去,没能等到侍医赶来不是很正常吗?
他平日与刘据那般亲厚,又得刘彻疼爱,有救驾之功,谁会怀疑他?最多刘彻发疯,迁怒太医侍卫,血洗一大波人。
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别怪我,怪只怪另一部分系统解体在你身上,我必须拿回来。”
刘闳眸中寒光盛放,拿起旁边的枕头朝刘据捂去。然而就在枕头靠近刘据口鼻之际,刘据倏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刘闳:……!!!
下一瞬,刘据扔开枕头,自床上麻利坐起,单脚踩在床边笑盈盈看着他:“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
动作麻利,话语中气十足,哪有半分重伤之态。
刘闳浑身一僵,哪还不明白自己中计,他下意识后退,脑中风暴席卷,高速运转,想着能否有补救的对策。
没等他反应,刘据紧接着说:“哦,这句话用在此处不太对。”
毕竟他是假装,即便刘闳“话不多”也不可能得手。
刘据眼珠一转:“但作为反派,话少点总是好的。话越多,暴露越多,不是吗?”
“你……你早就知道……早就怀疑我?”
刘据点头又摇头,伸出食指摇啊摇:“不只我知道,也不只我怀疑。”
话音落,屋内传来动静,循声望去,自侧后方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横眉冷目,脸色阴沉,浑身气压低到仿佛能将人直接冻毙。
不是刘彻又是谁!
咚。
刘闳好似全身血液被瞬间抽离,脸色惨白,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另一边。
晁南连同几个侍卫正与对面的贼人厮杀,彼此人数差不多,实力也相当,一时竟分不出胜负。两方陷入鏖战,不免都有些焦急,其中以匈奴人更甚。
毕竟晁南等人只需拖下去,总能等来上林苑的援兵,匈奴人却不能,若无法及时突围逃脱,便唯有死路一条。
虽然被派来大汉当探子,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他们什么都没探听到,稀里糊涂死去毫无价值。这是他们所不愿意接受的。
树林角落里,赵繁静静看着眼前战局,岿然不动,颇有几分坐山观虎斗的意味。而他身边的栾大就不这么淡定了。
“二王子,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援兵一至,事情就不容我们控制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尤其是匈奴探子。
“看东宫那几个宿卫的打法,明显是想留活口。若有活口,我们的计划就会败露。唯有死无对证才能置身事外。”
赵繁瞄他一眼,自然明白他此话何意。匈奴人是他掳来的,计划虽是刘闳制定,但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行事。若要暴露,他首当其冲。
他敛下神色:“我此次上京是为质子,不能带太多人手,心腹就更少了,拢共这么几个。无论匈奴探子还是东宫宿卫,实力都很强劲,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全部击杀。万一出点纰漏……不知二殿下是否有后手?”
“殿下的计划都已告知二王子,哪里还有其他后手。至于二王子担心之事……”栾大眸光闪了闪,再次看向战局,“二王子不必过谦。
“双方对战多时,都已现疲软力竭之态,二王子身边即便就这么几个人,也非寻常之辈,你们当日既能顺利拿下匈奴探子,现今拿下战局也不成问题。”
赵繁没接话,转而道:“其实有个更稳妥的法子。”
栾大愣住:“什么?”
“不是有火药弹吗?火药弹能炸太子,也能炸他们。用火药弹远距离攻击更为妥当,也更迅速,更能保障不留活口。”
栾大心头一紧,面上笑容有些牵强僵硬:“二王子说笑了。火药弹何其重要,防守何等严密,我费了许多心思,也只勉强带出来一个,已用在太子身上,如何还有其他。”
“是吗?”
赵繁语气看似平淡,可栾大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抬眼看去,但见赵繁微微勾起唇角,右手缓缓举起,手中正是一颗火药弹。
“那我怎么从地下挖出了这个?”
栾大面色倏变,双手下意识握紧,极力掩饰心中慌乱:“这……这是……”
“不是说了吗?地下挖出来的。”赵繁指向战局,“就在那块地面。除了我手中这个,应当还有两三个。我还以为是二殿下的布置呢,想着二殿下当真是算无遗策。”
栾大整张脸又青又白。
地下的火药弹确实是他埋的,就连地上也做了些处理,就等着赵繁加入战局后点火引爆,一网打尽。哪知赵繁竟早有准备,猜中他们的心思,截留了他们的后手。
栾大嘴角抽了抽,犹豫数息,瞬间做出决定。杀死赵繁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要先将对方稳住,把今天这关应对过去。
“或许当真是二殿下的布置吧。只是其中许是出了什么纰漏,没来得及通知我。二王子,既然有火药弹在,不如快快动手吧。”
时间紧迫,确实要速战速决。赵繁只想自保并与刘闳维持微妙平衡,并不想跟对方撕破脸,所以懂得适可而止,不再多言,拿出火折子点燃引线扔出去。
然而预料之中的巨响没有传来,爆炸也没有出现,火药弹在地上滚了几圈,悄无声息。
栾大懵了,赵繁也懵了。
后者看向前者,立即将其抓过来,卡住喉咙:“说,是不是你们的手笔,你们莫非还做了其他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