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样的盖世之功,连男子都没几人能做到,李晏却偏偏做到了,反倒还认为自己做的不够多,荣华富贵给不给她都不介意。
想到这里,沈念伸手揉了揉李晏的头:“阿晏,你做的已经足够了,我不过动动嘴皮子,怎就让你如此感动?你可知,世人皆称赞镇北侯不慕名利,有了父皇的遗诏,即便今日朝会之事传出去又如何?”
沈存的死,即便不是李晏做的,可身为间接推动了这一切的李晏还是感到愧疚,虽说因她爹的死以及死后沈存还醉生梦死而怨恨沈存,但从小便被培养的忠君报国思想还是令她在为沈存送药时多了几分愧疚,李晏为沈存端去的药本是无毒的,可那药与沈存当日所用下的御膳是相克的,两者相食,必定会加重沈存的病情。
“皇上,该服药了。”思绪回到三年前,李晏端着装着药的碗进了安宁殿,“叛军已退至城外,待北疆剩余大军回京,叛贼定会闻风而逃,暂且无需担心。”
躺在床上颇显憔悴的沈存咳了咳,将自己支撑了起来:“朕知道了,此次多亏了爱卿,否则朕兴许已经身首异处,成为那逆子刀下的亡魂之一了……近些时日既需要爱卿稳定朝堂,又需要爱卿防守京城,真是有劳爱卿了,待叛乱平定,爱卿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朕会尽量满足爱卿。”
李晏对着沈存笑了笑,将药递了出去:“为君分忧,本就是臣应做的,只要皇上不追究臣违背皇命私自回京的事,臣便不需要任何奖赏。”
沈存接过药,仰头喝了下去,又咳了咳:“此地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不妨直说,若是说错话,朕不会与你追究。”
而就是沈存喝药的这一瞬间,他没能看见李晏方才拿着药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反倒是愈发感激李晏。
李晏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沈存见此,也不勉强她,似是为自己缓解尴尬地笑了笑:“罢了,朕自知时日无多,待朕驾崩,大普新君便为嗣安,到那时,朕命你为辅政大臣辅佐嗣安可好?”
这番话果然让李晏有了反应:“臣谢过皇上。”
沈存笑了笑,摆了摆手便让李晏退出去了,而没过多久,文安帝沈存病重,召一神秘人入宫后便命张褚衡、沈念与李晏入宫,留下遗诏后不久便驾崩至安宁殿内。
而这一切,便是她李晏间接造成的。
在不知道沈存命狄蚺写下遗诏之前,李晏虽对此心生愧疚,可到底还是怨恨沈存的,今日得知真相,又怎能不后悔?哪怕沈存的死并不是李晏干的,可李晏终究是做了那谋逆之事,心里这关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阿晏,父皇能写下遗诏,便是默许了你我之间的事了。”沈念说着,将出神的李晏思绪重新拉了回来,“不知阿晏还想要什么封赏?讨些金银珠宝给夫人生活也好啊,自你卖了祖业为将士发军饷后,夫人的生活虽说勉强过得去,可终究是困苦了许多,不如找个日子,你我二人一同去接夫人入宫?”
准许官员的家眷入宫本就是有些逾矩的,而在重文轻武的大普,武将的夫人更是不被允许的,但沈念倒也不在意这些,身为几乎从废墟中重新拉扯起大普的皇帝,她最次也能在世人中讨个明君的称呼,连让李晏入后宫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再背个这个名头又有什么?
李晏却面露纠结,李夫人林润芝在她爹病死后便跟着不喜大普了,大普危机重重的时候,也没少写信给李晏劝说她不要为大普出生入死,尽了做臣子的份便好了,免得再落得一个郁郁而终的结局,可见林润芝对文安帝做下的蠢事仍然颇有微词,因而自己要是开口,她应当也是不愿意的。
看出了李晏的为难,沈念亲了亲她,轻声哄道:“阿晏不必担忧,此事有我,若是阿晏怕夫人不愿,我与她聊聊便是。”
李晏方才才止住眼泪,眼下正疲惫着,十分温顺乖巧的点了点头,在沈念怀中安静地躺了会便睡了过去。
而沈念说着说着便发现怀中的人没了动静,连忙低头,才发现李晏睡着了,轻轻喊了一声后见李晏没有反应,无奈地笑了笑,为李晏盖好被子后有些心疼地开口自言自语道:“阿晏啊阿晏,你怎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些呢?”
沈念的动作很迅速,前一日才说好要去看望李夫人,第二日便筹备好了,命人将从叛军那收归的金银财宝中挑了两箱字画搬上马车后便带着李晏出发了。
这浩大的声势想不引起京城百姓的注意都不难,京道两旁站着一排排为这权贵人家马车自动让路的百姓,有几个站在前头的人探头似是看见了那一眼便知道里面装的不会是什么便宜的东西的箱子,连忙转头窃窃私语。
“这么大的声势,里面装的都是啥啊?”一个农民模样的人一脸好奇地问那前头站着的书生,书生转过头来,一脸自豪地开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马车车辕上束两横杠,前者名曰凤辕,马负之以行,次曰推辕,班直推之以助马力,横于辕后者名曰压辕,虽说这车队规模不大,可放眼当今天下,能有资格坐此等马车的人,应当只有当今圣上了。”
百姓们自是听到了这书生的推测,纷纷议论起来,书生听了,更是得意:“小生听闻家中父兄说镇北侯欲辞官辞候,自入后宫,今日这圣上车驾的方向,想来便是去那镇北侯府的,如此看来,倒是令人有些信服那说法。”
听了书生的这番话,周围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女子与女子又怎能在一起?这不但违背伦理,还必定八字不合,实属不合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