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沧桑地感叹,“哎,这就是退步。”
陆理好笑,问她,“这是那白夫人教你的?”
小花鼠摘瓜子速度极快,又往嘴里扔把瓜子,点点头,“是,白夫人懂得可多了。”
陆理笑,这白夫人,估计是个自我觉醒的无政府主义,她更看好历史中的原始母系社会,相对如今而言,确实也算是一种复兴。
三女很快就将赶上陆昭一行,还附带一只碎嘴小花鼠,她想去魔界探望白夫人。
陆昭一行恰好行至苟老大家乡,赤刀成婚后待过几年的县城所属郡府的官驿,虽非县城,但为避免麻烦,陆昭还是和赤刀说,“你便先莫出门,免生是非。”
飞墨在赤刀面前得瑟,“我可以出门!”
又说至陆理大约明日便到,皆有些激动,只有飞墨嘟嘟囔囔,“不带我玩儿,我明日不许她摸我。”
正说笑间,司守信来访,飞墨对陆昭挤眉弄眼,赤刀一把拽过她,去了隔壁房间。
陆昭能听见飞墨咋呼的声音,她摇头失笑,难怪姐姐喜欢,为司守信倒杯茶,问他,“殿下,怎么了?”
司守信端过茶杯,有些神思不属,支支吾吾道,“明昭,我对不住你。”
陆昭心中迅速计较起来,怎么对不住?他看破自己的计划打算和洪庆帝告密?该怎么把他争取到自己这边?
正发散思维,催生眼泪,就听见司守信道,“我和你撒谎了,我督军,四哥找寻的,都不是农民起义后被驱逐到山上占山为王的山匪,而是兰姗和兰家军。”
害,吓死她了,若是从前,确是一大事,可如今,兰姗早为陆理所救,陆昭只装作震惊,“你说什么?”
司守信低着头,很是羞愧的模样,“对不住,明昭,我爱你,不该和你说谎,可当时,母妃妹妹不许我告诉你,此事非你我之力所能改变,父皇恨及,定要兰姗项上人头,我当时想的是,若我在,还能替你尽份力,为兰姗留个全尸,不至使她被剁为肉泥。”
这,我还得谢谢你,陆昭一时无语,司守信接着说,“明昭,你可怪我?”
陆昭言,“怪。”
司守信便低头,看着委屈极了,陆昭好笑,她看向窗外熙熙攘攘赶集的人群,吵吵闹闹的人间烟火气,淡然笑道,“可此事已经不重要。”
司守信抬头,有些疑惑,为何不重要?也是,陆昭恢复记忆以后,从未和他提过此事,司守信呆呆地看着陆昭,那如今而言,对她重要的是什么呢?在她心中他还重要吗?
思及此处一阵心慌,司守信抓住陆昭的手,正要说话,突然敲门声响起,是司守治,他敲门后声音低沉道,“陆姑娘,我得了好茶,特来送予姑娘,不知姑娘可方便?”
陆昭对司守信摇摇手,示意他别出声,应声道,“多谢四殿下,只是我不喜饮茶,就不偏殿下的好东西了。”
司守信顿生底气:你看,我能进门!
他的骄傲写在脸上,陆昭有点不忍直视。
司守治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伤痛,“抱歉,是守治冒昧,陆姑娘实在太像故人,佳人已逝,无可奈何。”
司守信抿嘴,卖什么惨啊?真装!他生怕陆昭感动,急忙看向陆昭,这故人佳人就是说顾明昭,陆昭肯定知道,他就不想与司守治同行,是司守治这个老奸巨猾的,装偶遇!现在又装深情,他怎么不叫司守装!
陆昭轻拍司守信的背部安抚,不许他出声。
司守治说完大概是在等陆昭搭话,问故人佳人为何人,门外沉默,陆昭才不接话,她知道是顾明昭,可那又如何?她干脆利落道,“像,但不是,我不认识殿下,我们同行这些时日,殿下也该明白的,陆某人非殿下心念之人,还请四殿下见谅。”
门外之人正要再搭话,就听见里面女子声音清亮,“你我还是少见面为佳,免得勾起殿下心中伤痛,所谓模样不过皮囊而已,殿下心系的该是佳人芳魂,然芳魂已逝,再无佳人,殿下,你说呢?”
司守治盯着眼前的门,颇有些不可置信,他这是不但被拒绝入门,还被拒绝个彻底?竟然还反问他?
从未有之事,司守治哼一声甩袖离开,司守信早忘了要问陆昭何事,开怀道,“明昭,我真幸运。”
陆昭摸摸他的头发,“嗯,你最乖。”
司守信得意极了,“明昭从未与四哥山盟海誓,四哥如此单相思,当真可笑!”
陆昭笑,并不言语,她其实暗戳戳勾引过司守治,虽未山盟海誓,却是悲泣惹怜,那时她听顾陵说,洪庆帝更看好四皇子,她确实心生过抛弃司守信的念头,也确实以司守信为话引和司守治搭过话,而且成功惹他怜惜之意,得他相守之约,她想要的,一直是尊位,而非爱情。
哪怕是贵妃,妃,也比王妃更靠近权利中心,她不在乎妻妾之分,不在乎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乎的是她能借助那个男人的位子走到哪里。
四皇子一事,顾明晚不算冤枉她,初跟随陆理时,她曾想要说出真相,陆理却并不感兴趣,陆理在意的,是她有反抗之心,至于男女之争,陆理不甚在意。
遇敖青之后,陆昭感叹自己的命格,有心道实情,可陆理之言,太过悲悯与宏大,让她觉得其后不该接如此小事,也让她觉得,此事微不足道。
如今,陆昭更觉此事无甚可提,我就是勾引你再抛弃你,哎,就是玩儿,封建男权社会压迫女性的男子,都欠玩儿,怎么着吧?
陆昭看向司守信,抛却算计,她还是更喜欢纯良之人,如今,她不必再惹人怜爱,日后,她大约会怜爱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