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越鼓捣相机,童友兰的铅笔在稿纸上唰唰演算,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糟糕!”童友兰大呼一声冲去厨房。
灶台上是她对着食谱,精心炖的鸡汤,彼时已成了焦黑一块。
童友兰无奈苦笑,回过头对刘越说:“儿子呀,今晚又要麻烦你去外面买饭了。”
就在此时,刘越对着童友兰按下快门,将她那一刻无奈又无辜的笑容记录了下来。
而这也正是童友兰的人生底色。永远明媚童真,却要时刻应付生活给她的琐碎麻烦。
刘越从来没抱怨过童友兰忘了接自己,忘了准备六一节的礼服,甚至忘了自己的生日。
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她有太多关于机械动力的故事和传说。有太多没实现的梦想,还鼓励刘越勇敢做自己的梦。
刘越说想当飞行员,开妈妈设计的飞机。
童友兰便立刻奔去书桌前展开图纸给刘越看:“儿子,那咱们说好了呀,一起努力哟!”
噩耗来得很突然。
高一下学期。那一天阴雨不断,刘越在教室后排的位置上昏昏欲睡。
正在上课的班主任突然被人叫了出去,再进来时神色就变得不太对劲。
刘越无意与她对视,却察觉出她眼中的惊恐和慌张,猛然意识到突发事件或许与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班主任叫刘越出去一下。
刘越跟出门,再对视时,跟童友兰年龄差不多的教师已红了眼眶。
班主任突然上前把刘越环抱了一下,用力拍拍他的后背,开口时与往日的疾声厉色全然不同。
班主任说:“刘越,你要坚强。以后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说。”
刘越还懵懂着,却抑制不住地鼻子发酸。
或许是童友兰在生活上的粗枝大叶,促使刘越从小就有了超常的洞察力。
那一刻,刘越知道自己的人生,大概是要彻底改变了。
突然离校引起了班里的骚动,刘越却顾不上这些。他听班主任的安排,直往校门口冲。
那里已等着一辆黑色商务车,驾驶位上坐着蔡保国。
蔡保国沉默了一路,直接将刘越送到了位于郊外的殡仪馆。
临下车时,蔡保国才开了口,声音也已干涸发紧:“小越啊,以后我们家也是你的家,航航就是你的亲弟弟。”
彼时的刘越已是个步入高中的少年,自认为遇事应该沉着稳重。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双手打开车门,奔往人头攒动的地方。
“要下雨了。”身后传来杨翠萍的声音。
因为要来女儿的墓地,杨翠萍一早起来忙活,用酒店的炊具简单做了几样小菜,都是童友兰生前爱吃的。
刘越帮她把餐盒摆上供台,小小一块地方很快就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