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倒是轻松,丢下这么一个平地惊雷给我,稍稍放松的心,焕然就被轰得体无完肤。
大概,这几天的事情彻底麻木掉了我的所有感官,听到宫玫有老婆的这个足以让我当场死亡的消息,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我累了,极度的疲倦,只想好好地躺一下。
柯寒走后,我在那山峰上坐了一夜,就像外婆远离那个她深爱的道士前独自一人面临一整夜一样。
天亮了之后,我回家喝了点水,吃了点淡粥小菜,就去外头的那辆兰博基尼上,从阿渔的灰黑色大衣上搜到了他的手机,给王道打了个电话,不得不把这个噩耗告诉了他。
他没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他那辆面包车凭空出现了,我知道他肯定是用了阵法,就没什么惊诧。
他一来,看见阿渔的尸体,沉着老脸,一声不吭,默默地看了十分钟,直到筱筱在一旁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拿起一瓶药水,倒在阿渔的身上,顷刻间,阿渔的尸体化成了一堆白灰的尘埃。
风一来,吹的漫天都是,纷纷扬扬的,混着白净的雪花,很美。
接下来,王道也没问我出了什么事,就让我上车,跟着他和筱筱回去工作室。
回去后,我还是忍不住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跟他们两个说了一遍,但是外婆过世的事情,我直接忽略了,说多了也都是无意义的了。
王道沏了一遍又一遍的茶水,沏好了,就把茶水倒进垃圾桶里,直到垃圾桶溢出了黄橙色的茶水,他才把茶水倒进自己的杯中,也不喝,就在那大理石桌上放着。
我没说话,正襟危坐。
筱筱端了一杯水和拿了两个面包,放在我的面前:“我用葡萄糖给你兑了水,喝点,看你都瘦成白骨精了,阿渔,看了会心疼的。”
“对不起,是我害死了阿渔!”我咚的一下就跪地。
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宽恕我了,毕竟死不能复生。
王道抡起右手,停在半空好半响,就缓缓地落了下来:“这不是你的错,赶紧吃点面包,我家的小沫沫都饿坏了,阿渔家里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不,让我自己去说吧。”我被筱筱扶了起来,她往我手里塞面包,可我半点胃口也提不起来。
“晚点我陪你去吧。”王道说完这句话后,就站了起来。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急忙地喊住他:“师父。”
他顿住,恰好停在阿渔办公桌的旁边,就不由地伸出手去整理阿渔桌面上的文件。
我咬咬下唇,还是开了口:“师父,能帮我把陆存救回来吗?”
自己的驱魔能力已经没了,也就没能去拯救陆存了,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也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嗯。”王道把阿渔的办公桌收拾整齐后,又走到谷水那被挤在茶水间旁边的小办公桌上,又开始收拾东西。
工作室的气氛很是压抑,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还是筱筱干笑着打破僵局:“你光想着别人干嘛?赶紧把葡萄糖水喝了,面包也吃了,我等会去买点菜回来,咱们得弄些酒菜,给阿渔和谷水上路前吃吃。”
“嗯嗯,我也一起去帮忙。”我尽量把样子装得轻松一些,不至于让他们看到我苦脸,心里感到更加地郁闷。
可王道还是注意到了,他蓦然地提问:“你回去之后,找到你外婆了吗?她怎么样?”
“她走了,说是去了别的村庄,还跟以前一样生活,让我有时间回去找她。”我勉强地笑了笑。
“那就好了啊!以后过年啊!你叫上你外婆啊!咱们一起吃年夜。。。。。。!”筱筱雀跃地说着,可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了什么,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后面的半个月,我跟王道先去阿渔家里赔礼道歉,这当然不是一个好办的事情。
阿渔的父母哭的歇斯底里,后面,阿渔他妈直接哭晕过去了,我被他妈甩了一耳光,然然哭着说讨厌我,王道全程都是低着头,不停地道歉,那真是恐怖的一天,我几乎都是手忙脚乱地弯腰磕头,除了道歉,也只是微薄无力的道歉了。
再接着,我们找到了谷水从小长大的那间道观,见到了谷水常挂在嘴边的老道长,这老道长也不算老,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韵,说话投足都带着一股子的仙气,说出来的话都是那样的睿智脱俗,王道都自认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老道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和王道本准备了一顿的安慰措词,可最后,反倒是老道长来宽慰我们那充满负罪感的心灵。
果然,上梁正了,下梁才能撑起一片天,谷水还是挺有福气的,至少遇上的,都是良师。
临走之前,老道长告诉我,前几天有个女施主到他这里来,拿走了谷水的几样物品,那个女施主跟他说,我过几天定然会来这里,让他转告我一句话,那就是五个字“对不起”和“谢谢”。
语言是很苍白无力的,至少,没能让那些走远的人,再倒回你的身边,但我还是接受了那五个字,不用想,自己都能猜出,那个女施主,肯定就是柯寒,她纵然可恶,但我仍然恨不起来,她也有她的无奈,只不过,我有我的执着。
阿渔和谷水的头七早就过去了,王道为此走阴一回,听闻他们两个可以轮回,让我和筱筱别担心。
事情平淡后的几天,王道说是陆存的事情有点棘手,需要出远门一趟,余下,我和筱筱两个人照看工作室,实际上,工作室已经大半个月没营业了。
说句实在的,这大半个月过去了,自己还是万念俱灰的状态,夜里总是合不上眼,一旦合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外婆,阿渔还有谷水,以及和他们的过往的回忆,辗转难眠,我不得不靠着安眠药入睡。
可是,半夜还是照样惊醒了,后面我就加大了药量,还是不管用,因为,一想到宫玫的怀里抱着的是别的女人,我就愤怒,悲痛,震惊,然后,我竟然突破了药物的作用,神奇般地在深夜里醒来,看着周遭黑魆魆的一片,看着自己床边没有躺着那个散发冰冷的人,心里就空虚到想死。
最后,我受不了了。
凌晨的四点零五分,我直接下了床,直奔筱筱的房间,一敲门,她很快就开门了,看着她那重重的眼袋和深深的眼圈,看来她也没睡下。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挑明来意:“筱筱,咱们去找李白师兄吧!”
不知多久了,我一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去找李白师兄,询问我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