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啪的一声收了折扇:“三年前我便说过,这金陵城我终有一天要回来,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一定会得到!你要是舍不得长门行宫的自在日子,那下午便回去吧!”
南星噗通一声跪下来:“奴才错了!求殿下别把奴才赶走!”
沈渊:“起来吧,别再有下次!”
“是!”
南星重新站起来,轻轻吸了吸鼻子,再不敢抱怨。
又过了约一刻钟,外头终于有宫人来传话,燕王召见。
沈渊起身跟着宫人到了御书房门前,让南星在外等候,自己理了理衣袍,举止从容地迈进御书房,上台阶的时候还故意停了一次歇气。
一旁贴身伺候燕王的大内总管孙营看到这一幕直摇头,果然行宫三年让大皇子的身子骨更差了。真是可惜了大皇子一身风采。
“儿臣归来,拜见父皇!”
沈渊一上来就给燕王行了个跪拜大礼,嵴背挺直,礼仪标准,仅从这一个行礼的动作中就能让人感受到大皇子对陛下的孺慕敬仰之情。
燕王没立刻叫起,眯着眼打量这个三年没见的儿子。燕王如今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一身威仪,不怒自威,不说话时都有叫朝臣胆战心惊的魄力。
没叫起就不能起身,沈渊眼中闪过暗芒,闷声咳嗽两声。咳嗽声听起来有几分压抑,像是在故意压制,怕有所冒犯。
燕王脸色一缓,“起来吧!你身子不好,别总跪着。”
“谢父皇。”
燕王手一挥,示意沈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燕王:“行宫三年,你倒是比从前更加稳重了。”
沈渊:“儿臣已经长大了,自然跟从前不一样。”
燕王:“懂事了就好,当年的事情朕不希望再次发生。诸皇子中你最年长,本就应该照顾弟弟,眼中不能只有跟你一母同胞的青儿,宣儿也是你弟弟!”
沈渊咳嗽两声:“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是人,只要是人就难免有私心,二弟与儿臣一母同胞,儿臣难免待他更加亲厚,但如今儿臣大了,也明白了,同为父皇的骨肉,我们都是亲兄弟,儿臣即便对三弟不能完全如同二弟一般,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对三弟好。兄友弟恭,绝对不让父皇因为我们兄弟之事烦心。”
这话说得真诚,要是沈渊真说会对沈宣同沈青一样,燕王才会觉得他只是在说好听的罢了。人有亲疏,这才是最正常的。燕王听着也觉得沈渊这是在跟自己说掏心窝子的话。
“嗯,你明白就好。这次回金陵一路上可还顺遂,身体如何了?回来可有叫大夫瞧过?”
沈渊露出一抹苦笑,“儿臣这身子父皇也知道,娘胎里落下的病根,哪有好彻底的时候?行宫清净,这三年算是……养好一两分吧!”
说罢沈渊又咳嗽起来。
燕王抿唇,深色略有些不太自然。
行宫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个好去处哪里能叫“发配”?好听了叫清净,那不好听就是凄冷。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身子还能养好就怪了。燕王心道沈渊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他这个做父皇的自责,心中略略软了一分。
“不看大夫可不行,一会你出宫前让太医给你瞧瞧,该抓药抓药,回了金陵就好好把身子养起来。”
“是,多谢父皇关心!”沈渊又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两声,接着说,“父皇召儿臣回京,旨意上又没说是何事,还请父皇明示。若是有什么需要儿臣做的,儿臣也好尽快做好准备。”
燕王:“没在旨意上说明是因为情况复杂,三两句话说不清。”
沈渊一脸洗耳恭听的表情。
燕王:“日前朕总感觉身体不适,太医们总查不出个所以然。暗香园的梅花一夜凋零,护城河的水在三日之内变成血红之色,都要妖异之兆。太史令夜观天象,说是星象大凶。”
沈渊一脸紧张:“那可如何是好?儿臣还记得史书中有记载,曾经的南唐国国破之前就有类似预兆!但南唐后主不善国事,一心沉迷诗词,也算因果报应。可父皇励精图治,我燕国不该有此厄运!”
燕王很是认同地点头:“不错!如今三国鼎立,我大燕国力不弱,就是有灭亡之险也不该是我大燕!正好即将年终尾祭,太史令便提议将年终尾祭扩展为日月星辰祭祀,以向天祈福,销解厄运!”
这日月星辰祭祀乃是极为盛大的祭祀,非国有厄运而不可办。
这样打的祭祀只要是还活着的皇亲国戚就都得参加,是以燕将发配长门行宫的沈渊召回。
沈渊:“祭祀可定下日子了?”
燕王:“就在十天之后,该做的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
沈渊:“父皇不必担心,祭祀过后我大燕厄运必然解!”
燕王:“但愿如此吧!对了,按理说皇子十四岁之后就要出宫开衙建府,而今你都已经十六岁,也该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只是时间仓促,新建府邸已经来不及,日前朕已经命人将长安街的永宁侯旧府收拾出来,就做你的皇子府邸,日后你也就不必再回去长门行宫。金陵的气候也更适合你调理身子。”
沈渊起身行礼:“多谢父皇恩典。”
将一处旧址稍作收拾翻新就做为皇子府邸,也就是不受宠的皇子才会这样。
明年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要相继出宫,给三皇子准备的皇子府已经在动工,选了好的地方,拆毁原来的房屋府邸重建,这才是受宠皇子该有的待遇,就是二皇子沈青的府邸都是原亲王府邸改建。
这么一对比,沈渊的情况称得上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