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阖宫家宴。
魏芷卉瞥了一眼不远处几个刚入宫的新人,位分低些,身上的吉服也只是最普通的颜色,但在旁的上,却是各个卯足了劲儿。
比如此刻,陆常在就在那儿弹着古筝,筝声如叮咚的泉水在偌大的宴厅里传开。
怡嫔坐在令妃身侧,低语:“这陆常在出生江南,长得也确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柔顺,姐姐不担心么?”
魏芷卉一脸笑意地看着上首的乾隆和太后,听着怡嫔的话,答非所问般地回道:“姐姐也是出身江南,自然也是温婉柔顺。”
“这宫里头姐姐妹妹的原不在年龄,你若是坐在那个位置,贵妃都得称您一声姐姐。”怡嫔往皇贵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小了一些。
魏芷卉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乾隆,二人碰巧对上视线,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恰逢陆常在一曲奏完,乾隆夸赞一番,然在座的人却也不难看出,乾隆并没怎么认真听,多数的时候,他还是在看着令妃的方向。
太后拍了拍手着人上了歌舞,众人一边吃着宴席,一边欣赏着歌舞。魏芷卉粗粗地扫了一眼歌舞的人,没有什么嫔妃混进去,还行,不至于像影视剧里那样,还混进去当个c位争宠。
“人啊还得学会满足,怡嫔慎言。”趁着众人吃饭的功夫,魏芷卉低声地说道。
“
这在宫里待久了闷得慌,皇帝,哀家有意从世家中接一位女子入宫随侍,你看如何?”歌舞散去,太后开了口。
魏芷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乾隆,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淡淡地问着:“不知皇额娘要接哪家的贵女入宫?”
“哀家看,阿灵阿的曾孙女不错。”
阿灵阿虽是孝恭仁皇后的亲妹夫,世祖康熙爷的宠臣,但却是先帝时期的罪臣,从前的八爷党均是乾隆登基后才逐渐平反。
乾隆端着酒杯思索了片刻,说道:“阿灵阿的后代……”他顿了顿,“既是皇额娘想,儿子自然无有不依的,皇额娘着人安排便是。”
说完,他便看了眼魏芷卉的方向,转了话题:“今日是中秋,朕听说,令妃备了酒?”
魏芷卉偏头看了眼初菱,不一会儿,初菱便端了酒壶上来,魏芷卉起身上前:“金秋时节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臣妾特亲自酿了一壶桂花酿给皇上太后还有皇贵妃尝尝。”
说完,她从初菱手里接过了酒壶,亲自上前替三人斟了。
酒香里氤氲着淡淡的桂花香,便是那酒壶也挑得颇为精致,外绘桂花,典雅大方。
“令妃妹妹也忒小气了,这酒怎么咱们没有?”嘉贵妃在一旁看着还站在那儿的魏芷卉说道。
魏芷卉笑了笑,勾了唇:“本是想给各宫都送去的,但奈何只给一杯未免小气,待明日,妹妹自是让人给各宫都送一壶的。”
乾隆
坐在上头,等魏芷卉说完,不着痕迹地挥了挥手,示意人下去。
魏芷卉转身的那一刻,自然没错过了金氏小声的嘀咕:“不过一壶酒罢了,小家子气。”
她背对着嘉贵妃,无声地冷笑了一声。
是夜,离继后之位只差一步之遥的皇贵妃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初一十五侍寝的人选。
魏芷卉与舒妃一同乘着轿辇,往住处去。
“太后要迎钮钴禄氏的女子入宫,你怎么看?”舒妃轻声问着。
“能怎么看?站在宫里看。”魏芷卉笑着说着段子。
舒妃也笑:“讷亲失势,太后作为钮钴禄氏的人,迫不及待地找人稳固大局了?”
“钮钴禄氏是大族,何愁这些?阿灵阿的曾孙女因着当日阿灵阿的罪过,如今不过是二等侍卫兼佐领的女儿,能有何水花?”她顿了顿,看着正好到了的永寿宫,从轿辇上下来,走到舒妃边上,压低了声音,耳语道:“姐姐难带听说过皇上这后宫里有出名的钮钴禄氏?”
舒妃看着她退了退,说道:“也是。横竖上头有人比咱们操心。”
魏芷卉笑了笑,嘉贵妃是最在意皇帝宠爱的,且让她着急去吧。
“天色不早,妹妹便不留姐姐进永寿宫坐坐了。”说完,她见舒妃点了头,便行了个扶鬓礼转身进了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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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乾隆可算是召了新人侍寝,却也只是去了中秋家宴露了头的陆常在那儿还有便是他素来重视的蒙军
旗的巴林氏那儿。
至于鄂贵人和林常在那儿,乾隆压根没去。
转眼已是九月,皇贵妃坐在翊坤宫内翻看着敬事房的记档:“这一个月来,皇上来了后宫九次,五次在永寿宫,两次在承乾宫,剩下的两次都是陆常在和那贵人处。”
翊坤宫的掌事宫女容觅在一旁说道:“除此以外,皇上有两夜召了令妃去养心殿。”
皇贵妃合了册子,手肘搭在小几上:“令妃的圣宠真是从未断过。”
“可令妃受宠多年无子嗣,若是长久地这么得宠下去,皇上的子嗣……”容觅在一旁看着皇贵妃的脸色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