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九月十九日便是钮钴禄氏进宫的日子,魏芷卉思量着太后必定会把乾隆叫过去,于是她安排了含云去养心殿走了一遭。
自己则在永寿宫的小厨房里待着。
魏芷卉褪去了护甲,取了两只已经放凉了的螃蟹,用着小剪子和小刀,亲手剔了肉出来。
锅里,胡萝卜碎和姜丝散着香味,拆好的蟹肉一起下锅,螃蟹的香味便被激发得更多,她倒了些黄酒和水调味,然后才把早已焯了水的豆腐放进去,又加了水淀粉勾芡。
豆腐的嫩滑与蟹肉的鲜美,还有淡淡的葱香与胡椒的结合,还未品尝,便已垂涎三尺。
“娘娘,含云回来了,说是皇上一会儿就到。”初菱从前头过来通报。
魏芷卉点了点头,嗅了嗅自己的手,真好,自己
从来都不会被沾上这些味道。
她看着初菱叫了几个宫女端了一桌子菜过去,一脸笑意。
“娘娘,皇上到了。”小高子匆匆地从外头来报。
魏芷卉轻声“咦”了一声,这来得可真快。
她顺了顺衣袖,踩着花盆底往殿外跑去,隔着影壁,皇帝的轿辇已经停稳,魏芷卉只瞥见了一抹黄色的衣角,她往前了些,这一次倒也没正儿八经地行李,只福了个身:“皇上万安。”
“皇上来得真快!”魏芷卉笑意盈盈地拉了乾隆的手往里走去。
“你巴巴地张罗着含云来养心殿说有好东西要请朕吃,朕若走慢了,岂非几日进不了这永寿宫?”
“臣妾才没有这么小气呢。”魏芷卉嘟了嘴,正好到了殿内。
乾隆甫一进殿,便透过殿内淡淡的花果清香里闻到了螃蟹的香气,如此一来便也知道了她准备了什么。
圆桌上,魏芷卉冲着两个专门放了汤包的碗努了努嘴:“皇上尝尝?”
碗一般大的汤包,外皮薄如蝉翼,甚至还能看见里头的蟹黄拿筷子戳了个小洞,用勺子喝上一口汤,鲜美之余带着蟹香。
花雕熟醉蟹,饱满的蟹肉遇上花雕酒的香甜。倒是与生淹蟹柔嫩鲜滑的蟹肉截然不同。
一道芦笋炒蟹腿较之旁的要清爽不少。
“螃蟹性寒,醉蟹不宜多吃,臣妾便只做了一点点给皇上尝鲜。”魏芷卉斟了一杯花雕酒,以驱寒意。
乾隆尝着这一桌美味的螃蟹宴
,蟹味美而酒香,又有美人作伴,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不一会儿,她又叫了初菱上了几碟子小菜:“螃蟹吃多了腻,皇上尝尝别的?”
只见初菱端了一碟子酥炸菊花叶和菊花鱼饼上来,还有两个汤盅。
“你倒是新奇。”乾隆笑着,怪不得这人总让他少吃一些,原是后头还有。
魏芷卉将两个汤盅的盖子打开:“这是菊花豆腐羹,豆腐切成菊花的样子,味鲜美而解腻。”
汤底用鱼汤熬制而成,比起这一桌子蟹肉来,却是清爽不少。
一顿饭吃得餍足,乾隆眯着眼看着今日颇为乐呵殷勤的人,将人从怀里拉开了些:“你今儿怎么了?”
魏芷卉不解,索性坐回了他对面:“都说寒露前后的螃蟹味美,臣妾特地想着做一桌子菊花螃蟹宴给皇上享用,难道也有问题么?”
乾隆看了眼窗外还未黑的天色,似笑非笑:“子衿,你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从前这个时辰你可是巴不得朕离你远远的。”
魏芷卉秒懂,倏地转头,对上乾隆一眼把她往到底的眸子,想说的话全梗在了嗓子眼,一时间说不出话,却也不愿再转过头去,不知不觉地竟红了脸。
乾隆轻笑了声,伸了手示意人过来:“朕又没说什么。”
“皇上,敬事房来……”
乾隆轻声“嘶”了一声:“不明白么?”
李进稀里糊涂地进去传话又稀里糊涂地退了出来,想起来与敬事房同来的
还有寿康宫的宫女。他本要禀报,但想来,乾隆也无甚在意。
乾隆尚且还捏着魏芷卉的手,无意识地打量着这白皙的玉手,恍然发现指间的红痕,问道:“这是怎么了?”
魏芷卉垂眸,瞥见前几日做生淹蟹时被蟹夹了手指所伤的地方,三言两语地带了过去:“臣妾无事,昨儿叫杜太医开了药了。”
夜深人静,云散雨歇,乾隆从背后拥着魏芷卉,手禁锢着她的,缓缓地摩挲着她指间伤处,尽管在方才他已触过数次。
魏芷卉被他摸得一颤,倒惹得身后的人一笑:“明日还要早朝。”
乾隆感受着她因为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而羞得发烫的后颈,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是在怕朕被太后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