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卉一身浅翠蓝的旗装于花丛中倒是明艳得很,衬得脸色也比最初病着的那几日要好得多。
“令嫔不好好养病,怎么跑御花园来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看也知是嘉妃,魏芷卉笑盈盈地转了身,行了个扶鬓礼:“嘉妃娘娘安。”
她看了眼嘉妃挺着的肚子,听说下个月便要生了:“嘉妃娘娘即将临盆,怎么也不在启祥宫安胎?可见北乔是不好好伺候的了。”
她一脸笑意,用嘉妃的话驳了回去。
嘉妃轻嗤一声:“太医说了,要本宫多走走,这样有助于生产,当然了,这些事,令嫔没生养过,自是不知道的。”
魏芷卉不禁好笑,这人没次怀孕都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一下,可她压根不羡慕啊。
“自然,宫里头,只侍寝一次便有孕,可没人有嘉妃娘娘这般的好福气。娘娘若是早有这福气,何至于
时至今日才只生了三胎呢?”
嘉妃一手撑着肚子,向前走了几步,在栀子花丛前头停下,伸出手用力折了一朵花,放在鼻间嗅了嗅:“这花香得很,可这花也只开这么一季,早晚会有谢的那天。本宫听说,皇上已许久未去永寿宫,令嫔,你说这花,是不是要谢了啊?”
嗯,不是没来永寿宫,是没进得来。
“娘娘说的话自然是对的,可这花至少年年都开,总不至于开了一年便从此不开了。”魏芷卉还不胆怯地看着嘉妃。
她说的可不就是嘉妃,虽说有孕,可乾隆确实已经许久不曾想起启祥宫了,即使有着身孕,也鲜少过问,似是早已忘了一般,听说嘉妃日日想着各种法子见乾隆,不是说自己肚子疼,便是要去养心殿请安,可每每如此,都被乾隆一个太医或是一句政务繁忙给拦了。
魏芷卉无声地冷笑一声,开了口:“听闻娘娘每日都差小厨房去养心殿送膳食,只是皇上好像都不曾看过一眼?”
此话一出,嘉妃自然想起这几个月来几次相见乾隆都未曾成功的事,一时间怒从心生,抬手便是一巴掌。
“放肆!令嫔好歹是在宫中跟着兰若姑姑学过规矩的,怎的如此以下犯上,看来本宫今日是该教训教训你了?”
嘉妃一巴掌打得狠,魏芷卉足足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又长又尖的护甲划过脸,此刻正生疼着,可她一点不显露在脸上,依
旧保持着笑意,直直地站着,看着嘉妃:“娘娘有着身孕,嫔妾可不敢打扰娘娘安心养胎,免得嫔妾不懂礼数气着了娘娘,惹得娘娘动了胎气,那样嫔妾可担待不起。”
她退了两步,抬手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如何气急败坏地喊着要她留下来听训。
转过身的那一刻,她没遗漏掉隐在假山和绿荫背后的那抹明黄色,她不知道他在那呆了多久,可那一巴掌他一定看到了吧。
可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确实扎了心,她抿紧了唇,无声地自嘲着笑了笑。
离了嘉妃的视线,身后的声音渐渐淡了,她才吩咐了初菱走快些。
呵,狗皇帝!别想进永寿宫的门!
“娘娘!这话可不兴说啊!”初菱慌乱地拉着她的衣袖,她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自己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她捂了嘴:“你就当没听见!”
初菱点了点头,抿紧了唇,她当然只能当没听见,她可是只有一个脑袋的人。
回了永寿宫没多久她正气呼呼地看着含云给自己布晚膳呢,夏日炎热,满桌的菜都是清凉爽口的。
一道柠檬手撕鸡是她出门前就备下了让人放在冰里冰镇着的,此刻拿出来倒是冰得正正好好,又极为开胃。一道口蘑汤,鲜美且清淡,里头还带了些芫荽的香气。一道清蒸鲈鱼,肉质鲜嫩,红绿椒丝的点缀使得整道菜色香味俱全。一道荷塘小炒,荷兰豆、胡
萝卜、藕片和木耳多重颜色的组合,鲜艳又味美。
才要坐下来吃饭,含翠端了个餐盘进来:“娘娘,承乾宫的琴支姑姑派人送了个空酒壶过来。”
一时间众人皆是不解,魏芷卉拿过酒壶,这个酒壶,是她前两天给舒嫔的,里头装的是她自己泡制的桃花酿。
她想起前几日,两人私下闲聊,魏芷卉说自己从前也能千杯不倒,如今竟是一杯倒。
舒嫔还笑说,一杯倒好啊,一杯倒,然后让皇上心疼。
思及此,她勾唇笑了笑,了然地打发了含翠下去:“本宫知道了,初菱,去拿一壶桃花酿过来。”
“娘娘……您酒量不好,这酒可轻易喝不得啊!”初菱赶忙制止。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等人拿了酒上来,她又赶走了伺候的人:“本宫今儿想一个人用膳,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吧。”
初菱看了眼含云,两人皆是不解,但又是极听话地退了下去,临走还不忘叮嘱着她少喝点。
待人都退下了,她背对着殿门的方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先饮了一杯,才开始边吃菜边喝酒。
夹了块鱼肉,她笑了笑,今晚这大鱼,可能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