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与大多数人一样,看得目不转睛。就算不买,过过眼福也是好的。
“觉得好看?”闻燕雪问道。
李晟眨眨眼,笑得有些狡黠:“自然是比不上将军容色倾城。”
闻燕雪眼神一动,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奴隶贩子忽然把青庐帐子拉了起来,人群中发出了不满的起哄声。奴隶贩子不耐烦地哄赶人们:“不买看什么看!他们已经被一位大老爷全包下了,你们这些穷鬼赶快滚!”
一个柔戎人已经价值不菲,更别说好几个人,众人皆被这财大气粗的老爷所震惊,又见不到帷幕后的美人们,便都悻悻离去了。
这时,闻燕雪在旁出声道:“你看那人。”
李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就在青庐附近徘徊,随人群一同散去了。
“有些眼熟。”
闻燕雪行动果断,已经拉着他跟了上去:“那就跟上去看看。”
那人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在跟随,两人一路畅通无阻,跟到一家酒庐前才停下。两人站在不远处,那人走到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子面前,俯身说了些什么。
男子衣着华丽,似乎是他的主人。李晟道:“你能看清他在说什么吗?”
闻燕雪摇摇头:“被挡住了,看不清。”
那人掏出一摞厚厚的东西,请男子过目,李晟极力眯着眼睛:“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闻燕雪道:“卖身契。”他在军中有百步穿杨的美名,这眼力真不可思议。
李晟了然,淡定地看了看那人镶满宝石的腰带:“真有钱,名副其实的腰缠万贯。”
紧接着,男子似乎问了一句什么,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看向二人所在的地方,与李晟来了个眼对眼。
“不好,他发现我们了。”
闻燕雪语气有几分无奈:“他早就发现了。”他拉着李晟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等走近了,那人笑容满面地对着李晟行礼:“殿下,好久不见。”
李晟这才认出眼前人是谁,他是乌就屠身边的近侍,以前与李晟打过不少照面。既然如此,那个衣着华丽的男子是
乌就屠已经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他,还冲他招了招手。
李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瞬时理直气壮起来,他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气冲冲来到乌就屠面前,拍了拍摆在他眼前的卖身契。
“王上真有钱,一掷千金买了这么多柔戎人。”他皮笑肉不笑,意有所指道:“你忙得过来吗?”
乌就屠长了一张不老实的脸,笑起来也颇有几分浪荡不羁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能让李晟气个半死:“你母亲素来喜爱柔戎人的傩戏,这些柔戎人买回去是为了讨她欢心的。自从你走后,她想你想得茶饭不思”
“够了,别说了。”李晟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乌雅兰与乌就屠的事闻燕雪有所耳闻,此刻他也不会去触李晟的霉头,在一旁静默无语地喝茶。
“你来这里做什么?救为了买几个戏子,值得一国之君亲临?”
与李晟的跳脚相比,乌就屠显得云淡风轻,他叹了口气,看向李晟的眼睛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看得李晟心底发毛。
就在李晟快要忍不住,愤而离席的时候,乌就屠才悠悠道:“一日的路程,你们却走了快有五日,我担心你们的安危,只好亲自来看看。”
李晟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乌就屠非是担心他,而是担心闻燕雪有没有从墓中给他带出那样东西。
闻燕雪面无表情地将粗茶碗中的苦茶一饮而尽,从腰间解下布袋,扔到茶桌上。李晟无意间在他腰间一瞥,这一看,果真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在闻燕雪的腰间缠绕着一道雪白犹如素练的软剑,藏在他的腰带下,若不是方才他自腰带上解下布袋,李晟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他神色复杂,凑近闻燕雪,在他耳边悄声道:“你怎么把人家的天子剑顺出来了。”
闻燕雪挑了挑眉,大言不惭道:“这样的名剑,总不能任其在墓中蒙尘。此剑配我,倒也不算埋没了它。”
乌就屠的注意力早被竹简吸引了去,上面的文字并非乌孙文,李晟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乌就屠面上果然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他放下竹简,叹了口气。
竹简本来有很多,但都被闻燕雪一把火烧干净了,能带出来也就只有这些。乌就屠听李晟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在墓中的经历,听到他一把火烧干净洞内的东西时,面上闪过一丝沉痛之色。
李晟狐疑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求长生之术?”
乌就屠摇摇头:“非也,长生一说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不信那个。”
李晟疑惑更甚:“那你要做什么?”
乌就屠却不肯多说了,他看向闻燕雪,闻燕雪抬眸冷冷地看他一眼,十分会心地站起身,走得远远的,远到听不见二人的对话。
李晟抬了抬下巴:“他走了,现在有什么你可以说了吧。”
乌就屠手执粗茶碗,放至唇边却不饮用,反而长叹了口气,微眯着的碧色双眸有些怅然地看着长空:“我有个秘密,不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了。”
李晟:
他有些急躁地敲了敲茶桌,回头看了看闻燕雪走的有多远,如果喊一声他能听到吗?
乌就屠放下手中的茶碗:“实不相瞒,我有唔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是隐疾?”
听乌孙国的国君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说出那两个字,李晟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向了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