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嬴这一方同意了,重耳说甚也不同意,后经赵衰、狐偃晓以利害,方才勉强应允下来。
有了爱女这层关系,秦穆公对重耳愈亲,三日一宴,五日一飨。
秦世子罃对于重耳之人格素来敬重,今见君父如此,主动和重耳亲近,时时馈问不绝。
狐偃、赵衰等人也没闲着,与秦穆公的几个重臣——百里奚、蹇叔、公子絷、公孙枝等,深相结缘,共商复国之事。
一来重耳新婚,二来晋国无衅,秦穆公也不好骤然向晋兴兵,只是遣出大批谍人去晋国打探消息。
公子圉自秦逃归,晋惠公已经时昏时迷,不得不床头托孤,要吕饴甥和郤芮共扶子圉。
是秋九月,晋惠公薨,公子圉继位为君,是为怀公。吕饴甥和郤芮共进谗言:“重耳虎踞在秦,不可不防。”
晋怀公曰:“怎么防?”
郤芮曰:“剪其羽翼。羽翼既除,他重耳就是有冲天本领,也飞不了多高。”
为了剪除重耳的羽翼,首先拿老大夫狐突开刀——斩于市曹市曹:商肆集中的地方。。
狐毛、狐偃闻听老父被杀,哭着来见重耳,求他面见秦君,请兵讨伐子圉。随行者有赵衰、先轸、介子推等。
此言正合重耳之意,当即带领九雄,去见穆公,诉以狐突被杀之事。
秦穆公愤愤然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子圉此为,自失民心,民乃邦本,民心不固,邦岂固乎?寡人当择日伐晋,帮贤婿复国。”
赵衰曰:“要帮早帮。子圉虽说即了君位,但未曾告庙。若待他告庙之后,君臣之分已定,恐动摇不易也。”秦穆公曰:“卿言甚是,容寡人与诸卿商议一下,再行定夺。”
重耳道了一声告辞,偕九雄回到驿馆候信。众人方才坐定,门官来报:“有一晋人,自绛都来,有机密事求见公子。”
重耳道了一声请。门官便将那人带到重耳面前。重耳举目视之,此人身高九尺有余,白面大耳,二目炯炯有神,不像奸诈之人,忙命人看座上茶。
那人自报家门道:“小人乃晋大夫栾枝之子栾盾也。因新君性多猜忌,以杀为威,百姓胥胥:全。怒,群臣不服,思公子若渴。盾父已约会郤溱、舟之侨等,敛集私甲,只等公子到来,便为内应。”
重耳大喜,与之订约,以明年岁首为期,会于河河:指黄河。上。
订毕,重耳驾车来见穆公,告以订约之事,穆公道了一声可。这事方算正式定了下来。
丕豹闻秦穆公发兵助重耳归国,自请担任先锋。穆公许之,并命内史廖择日。
廖回曰:“冬之十二月吉。”
至日,秦穆公自统谋臣百里奚、繇余,大将公子絷、公孙枝,先锋丕豹、石垒等,率兵车四百乘,护送重耳东行。石垒,秦穆公即位之初通过张榜招贤所招到的勇士。不知何故,做了勇士之后,百病缠身。近日,刚刚有所好转,闻听穆公伐晋,自请为副先锋。
春正月,秦军方行至黄河渡口。此时,与重耳、栾盾相约之日恰好吻合,重耳暗喜。但左等右等,不见栾盾率兵来会,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好在渡河船只,俱已预备齐整,无须栾盾接应,亦可渡河。
秦穆公重设饯宴,叮咛重耳曰:“公子返国,毋忘寡人也。”
重耳一揖到地:“重耳不敢。”
重耳别了穆公,挥师东渡。丕豹请求先行一步,重耳允之,拨给他兵车二百乘。
丕豹一战而克令狐,桑泉守军为之丧胆,不战而降。
晋怀公闻秦军连克二邑,正朝着绛都杀来,忙拜吕饴甥为大将,郤芮为副将,起倾国之兵,迎击重耳。
吕、郤二人,虽然奸诈,却有自知之明,不敢与秦军交锋,将军屯于庐柳。任你丕豹如何骂阵,却是闭门不出。
挑战不应,那只有攻城了。这是丕豹的主张。
丕豹为先锋,对这支部队真正拥有发号施令权的是监军。
这监军不是别人,乃是公子絷。
论兵力,秦军尚不及晋军的三分之一,且那庐柳城高出令狐城少说也有一丈,拿对付令狐城的办法来对付庐柳城显然不行。
因而,公子絷反对强攻,主张采用招降的办法。闻者无不摇头,这有可能吗?吕、郤二贼乃晋怀公的左膀右臂,他们会降吗?
“会降,一定会降!”公子絷满怀信心地说道,“一来晋军畏秦军如虎;二来凡大奸之人,不会讲什么忠义,吕、郤会吗?不会,绝对不会!”
丕豹憋不住了,跳出来公开反对:“就是吕、郤愿降,也不能采用招降之策。何也?太便宜了这两条老狗!”
公子絷耐着性子劝道:“我知道汝报仇心切,但此行前来是为了帮助晋公子复国,悠悠万事,唯此为大!不可感情用事。”
丕豹略略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让您一步,同意使用招降之策。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公子絷道:“请讲。”
丕豹道:“您让我在军中挑选一百勇士,今夜便去攻城,四更之后,若是攻不下来,您再招降也不为迟。”
公子絷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