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腾正蹲着身子,给李锦程系着西装外套的扣子。
“柏腾你他妈的狗杂种,柏家捡回来的一条狗,真以为姓柏你就是柏家的人了!”
“我告诉你,那小崽子也没几年活头了,等他一死,你他妈夹着尾巴滚出柏家,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
难听的字眼如蝼虫爬进李锦程的耳朵,他抿直唇,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柏腾却置若罔闻,牵起他的手要走。
见柏腾不理,柏盛气得咬肌抽搐,朝地上吐了口血唾沫,冷笑道:“柏腾,你小情人知道你妹妹怎么死的吗?”
闻言,何浪回过神,脸色大变,扑到他身上薅住他衣领,“死疯子,你他妈地给我闭嘴——”
“他知道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表妹,柏樱。”柏盛深红的血浸透牙龈,面容阴冷诡谲,“死在你床上了吗?”
何浪呼吸一滞,绝望地闭上眼睛。
李锦程脑袋短暂的宕机,被柏腾牵着的手一紧,将他的理智拽了回来。
他抬头看向柏腾,紧握着他的手进而松开了。
柏腾没有太多的表情,眼底淡漠,好似身后人的歇斯底里与他无关。
李锦程没由来得有些怕,他又去抓柏腾的手,向来温暖的手,现在指尖冰凉。
柏腾的默不作声,让柏盛更加暴躁癫狂,“柏樱是雷雨天死的,听说你这十多年晚上都睡不好觉,你他妈的活该!”
何浪额角青筋暴起,扬起拳头想打下去,可柏盛那张脸实在没好地方,头还冒着血,一时下不去手。
“你半夜和你小情儿滚床单的时候,说不定你妹妹正在床头瞪着眼看呢哈哈哈——”
“柏盛我他妈地弄死你,操!”
何浪实在忍无可忍,把柏盛摔在地上,脚抬起来还没落下,只听“砰”地一声巨大撞击声,柏盛抬起的头朝一边直直栽去,猛地撞到洗手台下的铁管上。
人群一阵惊呼,都不自觉的往后移了半步。何浪也傻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红色的灭火器正往下淌着血,渗进大理石地砖的缝隙里。
李锦程左脸满是血,睫毛扫过眼下一圈血痕,衣服溅上了斑驳的血点。抓着手柄的手在颤抖,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混着从尖巧的下巴滴下来。
少年红着眼睛,声音稚嫩却坚定:“不许说他。”
换气声很大,似胸腔在风鸣,李锦程嗓音嘶哑,带了哭腔,又重复:“不许你说他——”
他想起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那个夜晚。
柏腾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触碰到他眼睛时那一抹湿润。
那张纸还夹在他的日记本中,柏腾的笔记依然清晰。
——下次打雷时,叔叔想到小锦程,就不怕了。
他要保护柏腾,无论雷雨天与否,他都要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