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一抹红刺着他的眼,理智短暂的逃逸变成一片模糊,再找回时,柏盛已经倒在血泊中。
视线被挡住了,李锦程看到柏腾成熟俊朗的脸,眼神是熟悉的温柔。
他轻轻掰开自己紧握着的手,接过带血的灭火器放在地上。
李锦程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开,鼻腔里充斥着酸意,他哭起来,声音发抖,“他他死了吗?”
“没关系,别怕。”他伸手,拭去小孩儿脸上的泪。
李锦程哭的更大声,温热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柏叔叔,我杀人了。”
柏腾微怔,眼底翻涌着情绪,像是压着炽热的火焰,比那灭火器上沾着的血还要红。
他扣紧李锦程的手,用只能彼此听清的声音,“那我们逃走吧。”
逃。
柏腾想了很多年。
在每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喘不上气的夜晚,这个想法便滋生叫嚣,撞击着每一寸大脑皮层。
天亮之时,又烟消云散,重新扣好颈间的枷锁。
那时的柏腾刚上大学,已经开始进入柏家的公司工作。
养父很信任他,将权力悉交于他,引得柏家其他人非常不满。股份百分之八十都在养父手上,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只得暗中给柏腾使绊子。
养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柏腾知道,这是所谓的考验他。
从那时候起,自己的生活彻彻底底被剥夺,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为柏家卖命的机器,直到齿轮毁损,系统崩溃。
压力大到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多次想从这个位置上站起来,却又被肩头上的“养育之恩”死死按下去。
还有养母离世前那句“要事事顺着妹妹”。
柏樱像个娇蛮的公主,她生日宴那天,头上戴着钻石皇冠,手持话筒,表情张扬,指着柏腾说:“我以后要嫁给哥哥。”
在台下的柏腾没有任何表情,手里细长的香槟杯几乎要被捏碎。
养父颜面尽失,勃然大怒,把柏樱关了三天禁闭。放出来时,又领着柏樱到他面前。满脸愁容,却口吻强硬,让他大学毕业和柏樱订婚。
这是柏腾第一次逃,也是唯一一次,却用了最为愚蠢的方法。
他假装和林恣意是情侣关系,领着他到了养父面前,肋骨被打断两根。
柏樱疯狂找林恣意的麻烦,从学校到朋友再到家人,未果。她又开始自残,以自杀胁迫他们分手。
柏腾冷处理,不见她。柏樱便糟践自己,拿着化验单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见柏腾没反应,柏樱哭地嘴唇抖动,“哥哥,你答应过妈妈的,你不能反悔——”
柏樱一意孤行地生下了孩子,身体虚弱到几度进了重症监护室,患上产后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