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啸鹰猛然抬头,看见王妃认真的神色,眼眶红了一瞬。他整理了一下本就规整的铠甲,严肃了神情,接过了王妃递来的玉符,面向此刻无声望着他和王妃的琅琊军。
是的,所有的琅琊军!在叶啸鹰喊出王妃之时,更在灵素亮出那块虎符之后,所有的琅琊军都开始整齐的集结,包括王劈川等三神将所领!
高台上的萧瑟萧凌尘等人,还有白王赤王几方人马,包括明德帝和各大监,还有国师,都只能沉默的看着。在叶啸鹰高举手中的虎符之时,迅速规整好的琅琊军,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参见大都护!”
叶啸鹰高喝,“琅琊军诸将士可在?”
“在!”
叶啸鹰,“琅琊军为何而战?”
“卫家卫国!”
叶啸鹰,“二问琅琊军,为何而战?”
“护山河无恙!”
叶啸鹰,“三问琅琊军,为何而战?”
“护百姓皆安!”
叶啸鹰的喝声一问盛过一问,最后一问,几尽于怒吼!而二十万大军的应声,更是响彻云霄,那声声回应中,除了信仰,何尝没有不甘,没有愤怒!声嘶力竭下是无法掩盖的哽咽啊……
他们曾经护着的山河无恙,曾经护着的百姓皆安。可是高台上本该站在那里护着他们的人,不在了啊!
于百战中磨砺而成的雄狮之军,此刻所展现的气势,震慑天下!
而大军前的那抹纤细身影,仰天长望。好一会儿,回身冲高台上直面这股威势的观众抬眸一笑,颠倒众生!
灵素把玩着叶啸鹰还回来的玉符,轻声问,“所以,萧若瑾!一封罪己诏,算什么呐!”
罪己诏?多么粉饰太平的说辞啊!你的愧,到底有多少呢?
质问
萧凌尘看着眼前笑颜嫣然,笑意却未达眼底的人,脑海中闪过那大半年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冷漠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她的眼里应该总是带着笑意的,明亮而温暖。
他也从未见过她穿白衣。可今日的她,衣饰除了白色,再无二色。更像……丧服!
他脑中杂乱一片,张了张嘴,却好似一时失了声,嗓子里堵的慌。她记忆恢复了……她要找的夫君,是父帅!她那么惦念的人……
“娘亲……”
这声轻喃,被身旁的雷无桀和萧瑟听在耳中。
雷无桀有些无措,转头看萧瑟,“这下怎么办?”那是琅琊王妃!好像要找你爹算账啊……而且,鬼要怎么打?
萧瑟暗自皱眉,他有些后悔将莫问,不,也许就是他猜到的那个人留在雪月城了!“现如今,先看着吧!”看看她,是人是……鬼。
灵素将此刻高台上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对上萧凌尘的眼神,心底动了动,到底还是先移开了视线。
她对身后的叶啸鹰淡淡的说,“这三问,亦是夫君的信念。他一让皇位,为兄长救命看护之情。二避皇位,为山河百姓无恙,亦为各位手足兄弟余生无虞。”雷二哥死的太惨烈,对若风的打击,太大了……
“如果夫君真的踏着尸山血海登上那个位置,他也就不是你们拥戴的那个琅琊王了。”
“啸鹰,若帝王昏庸无道,百姓多艰,夫君会当仁不让!可若只是为了皇权野心,他不愿!”
“叶将军!请回归你的军职。三神将,请带着琅琊军暂且驻扎城外。”
叶啸鹰知道,先前王妃如当年一般唤他啸鹰,是视他为大将军的知交故友。而称他叶将军,是以手中虎符下令。
三神将看着转身打马疾驰出城的叶啸鹰,相互对视一眼。王妃啊……原来她真是王妃。和当时海上初见时,气质截然不同了。以言行观人,不愧是主子念念不忘的人。他们看了一眼上面面色恍惚的凌尘,想起小王爷回去给他们讲的王妃的光辉战绩,放心的整军出城。
虽然对已经死去的人再度出现还有疑虑,但叶啸鹰不会在王爷的事情上开玩笑。而且,王妃还有虎符在手。那王妃想如何便如何好了,拆了这皇宫,也没关系!
明德帝看着下面熟悉又陌生的人,更加用力捂住了胸口。怎么可能?当年若风亲手葬的王妃!当年若风的神伤不可能是假的,琅琊王为妻守孝三年,是事实!
扶着明德帝的瑾宣,出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美人眼神都未施舍一个,只抬起素白衣袖下冷白的纤纤玉手,剑指轻划。
汹涌的剑气袭上高台,众人大惊失色,戒备的拔剑,却发现剑气长龙只是从他们眼前划过。可众人却依旧有如被剑锋划过,离的近的,脸上都出现了细小的血痕。仅仅是余威……若正面对上,又当如何!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那剑气,分别袭上了上一代三大监的尸体。三巨尚余温热的尸体,众目睽睽之下,迅速的烟消云散了!虽说是眨眼间的事情,可那一点一滴消失的过程却清晰的印在所有人的脑海,让人心底骤然一寒。
美人眉目一弯,轻笑着说,“好了,碍眼的脏东西没了!”
雷无桀搓了搓手臂,在萧凌尘耳边小声嘀咕,“小王爷你娘亲笑起来好美,可是,我好冷!”
萧凌尘充耳不闻,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萧瑟抬头看了看天,轻声说,“天象变了!”刚刚还灿烂的阳光不见了踪影,此时的天空,昏暗一片。
明德帝却像发现真相一般,沉声问,“琅琊王妃先天体弱,药王谷都无力挽救,根本不可能习武!你究竟是谁?”
灵素勾了勾嘴角,轻声说,“活着是不可能。可你怎么知道,死了也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