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咱们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姐夫了,姐姐对其他男子都淡淡的,倒是一心热衷于侍弄花草,你不知道,绛仙阁现在草木繁盛,一年四季都开满了各种花儿,连树都长得比别处的好,又高又茂盛,她看那些花花草草的眼神,都比看别的男人热切。”
“这样啊……只要她高兴就好,做什么都可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哥,你现在、你现在到底还喜不喜欢姐姐啊?”林玄珏摸了摸鼻子,问得很含糊。
林轩伸手揉了一把弟弟的脑袋,透过他的头顶,眼神落在虚空处,语气无比温柔。
“我配不上她。”
此时的林玄珏还未曾开窍,但在这一瞬间,仍然被林轩眼中的深情触动。
虽然他是不喜欢有人惦记姐姐,但林轩此刻的表现,他看了都觉得酸涩。
“诶……可你连试都试过,如果你告诉姐姐你喜欢她,说不定她会给你一个机会呢?”
“球球,你还太小,所以你不明白,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懂了。”
林玄珏很不高兴地反驳:“我已经长大了!还有,不许再叫我的小名!”
一小兵进来通报,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话。
“林校尉,大将军让卑职来叫您,还有林小公子,羊肉就快要好了。”
“知道了,这就来。”林轩应了一声。
帮着林玄珏披上他方才拿过来的厚衣裳,兄弟二人一同走了出去。
“来了,赶紧坐下趁热尝尝,你小子也算是运气好,这羊还是昨儿个附近的牧民们送来的。”薛远亲自给他剔了一大块肉,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早先一步入座的太子赵屿琛嚼着烤肉,联想得更深一层。
“牧民送来的?看样子咱们的将士,似乎跟当地百姓相处得还不赖。”
往好了说,这是官民一家亲,可这要是往坏了说,那便是刻意聚集民心,毕竟军营重地,寻常百姓是不允许随意靠近的。
林轩自幼读书,幼时历经冷暖,人情世故方面自然比其他的将士要活泛。
在其他人还未曾意识到太子背后的试探,他便即刻开口解释。
“殿下有所不知,最近边市正开着,牧民们牵着成群的牛羊前来,与咱们关内来的商人进行交易。商人和牧民们各自携带着价值不菲的货物牲畜,又都防护能力有限,这些人落在鞑靼人和瓦剌人的眼里,简直就是任其宰割的肥羊。”
“巡视边防乃我军职责所在,那日探查的小队发现了异常,大营即刻调出一支队伍前往,那些牧民也算是运气好,恰好被我们的将士救下,当时我们的将士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那牧民事后还特意送来了十只羊,并非违反。”
薛远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事情有违朝廷的律例,于是接话开始哭穷卖惨。
“太子殿下,朝廷下发的军饷有限,大营里半个月才见一次荤腥,这也算是给将士们添点儿油水,聊胜于无罢了。殿下若是回京,可否在圣上面前,多提及这营中的情况,若是明年军饷审批,能够再松些就再好不过了。”
“大将军的意思,孤都明白。只是朝廷用度并非只有军饷开支这一项,就比如说,今年开春湖广一带暴雨频繁,稻田被洪水淹没,百姓才播种下去的秧苗都被泡坏,今年收成近绝,国库就得立即拨发赈灾款项,安抚当地的灾民。还有一到汛期,黄河下游频频决堤,所以每年朝廷都得拨发修筑加固河堤的款项,诸如此类,还有许多种,孤未能一一与大将军言明,操持一国是非易事,也请大将军能够理解朝廷。”
“太子所言,字字皆是为了生民百姓,臣敬太子一杯。”薛远主动举杯示意。
虽然说没有要到好处,但这个太子如此耐心地与他细细解释,态度已然算是前所未有,来日若这个太子能够上位,也算是百姓之福。
此后几日,薛远便亲自领着太子巡视军营,详述军务,十分耐心,太子了解到了边军真实的种种作为,亲眼见识了他们的不易。
再加上林玄珏跟军营里好些人都是老相识,伤好些之后,就与他们一同训练,一起吃饭,时不时就讲起自己与太子当年在大将军的手底下习武,又是如何如何艰难,连带着太子都成了将士们很熟悉的形象。
两方相处之时,彼此越发赤诚。
就在这样极其融洽的氛围下,某日深夜,乌云蔽日之际,敌军大肆侵袭,有经验的将士们从睡梦之中火速爬起来,穿戴整齐直奔沙场,浴血奋战。
从京都来的其他人,反应便慢上了许多,甚至有些人一看见外头的战况,就吓得腿软,想要往后逃跑。
太子见状怒喝:“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孤回京之后绝对不会饶他,若是杀敌有功,孤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他,随孤一起,杀!”
原本在太子身边护卫的林玄珏,看见倒下的一人,竟然是白日里与他说笑的小兵,彻底失了理智,踹开一人,扔开剑鞘,握着长剑就冲入了战场。
战场是血腥的,野蛮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有人都在不停地挥动手中的兵刃,犹如一台无情又机械的机器,只为收割敌人的性命。
一直持续到破晓时分,敌军的攻势才减弱,逐渐退去。
人人都是一身的血与汗,狼狈不堪,即便是太子和林玄珏这两个从小在宫里锦衣玉食的,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太子自然有护卫照顾,林轩亲自拉了瘫倒在地的林玄珏一把。
“还能站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