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抬望去,只见万妖丛中,金圣老祖临虚而立,顶上一朵烟云冲天而起,云色鲜亮,光彩夺目,真好似个得道仙人一般,众妖兵妖将鼓噪齐鸣,气势一时煊赫之极。
各弟子早被如此阵仗惊动,纷纷走出房门来至舟,灵真境修士尚自持镇定,但众开光境弟子却是纷纷被那浩大气机压的站立不稳,醉酒一般身形摇晃不定。
王云合目光微转,自袖中拿出一块牌符,只往天上一扔,霎时间引动禁制,一道水波似的灵光立时护住飞舟,隔绝了那股金丹气机。
他飞身而起,喝令道:“众弟子各去值守,无令擅离者,门规处置!”
言罢,他升起云头,对金圣老祖道:“在下道朴宗三代弟子王云合,敢问阁下法号名讳?”
闻言,金圣老祖心思一转,暗道:“我道是哪派门人,原来是道朴宗三代弟子,想来应是嫡传出身,否则也没资格以灵真修为坐拥这般法驾,常闻道朴宗最是护短,只要此人识情知趣,愿意让出这艘飞舟,老祖我便饶了这人性命。”
念及至此,他微微一笑,状作和蔼道:“原来是道朴宗高徒,老道之名讳,不值一提,常有人以金圣公称之。此地与贵派相隔甚远,不知小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王云合目光微凝,他有些拿捏不住这人意图,但此人如此大张旗鼓,定然有所图谋,他心中不由得再提高了几分警惕。
金圣公见他不语,又道:
“小友有所不知,此处距北地冰原不过八百余里,那处真是个人间绝地,冰雪覆笼,阴气沁骨,哪怕是修道中人也遭之不住。呵呵,老道自认一身修为尚可,情愿与你做个护持之人,届时只需与我……”
说完,他看了看王云合背后大舟,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云合脸色微沉,本以为此人是为那蛇妖复仇而来,哪曾想人家是看上了这架云舟。此舟乃山门宝物,岂可私相授受,就算金圣公是金丹修为,但若想要逞强夺宝,也是要做过一番。
他轻轻一笑,道:“此宝乃我道朴宗所有,所谓宝物有德者居之,就看金圣公德行是否足够了。”
金圣公脸色一寒,口中一声大喝,仿佛平地打了一个惊雷,轰轰声响中,笼罩着伏龙谷的浓浊气雾立时被驱散了一大半,露出其中真容。
他冷笑连连,道:“这便是你的回答吗?也罢,你玄门大派,向来自视甚高,我之好心,你却视作歹意。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好好算算你杀了我那座下妖将之事,他一向在此修持,从未涉足中原,更从未招惹过你道朴宗,你却大举屠刀,究竟是何道理?”
王云合冷哂一声,此人真可谓是道貌岸然,明明是对这艘云舟垂涎三尺,却要说什么护持之举,如今奸计不成,便要举刀想向。
他笑了一笑,道:“那孽畜以我族类为食,我为人修,当然要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你问是何道理,我告诉你,这便是道理!”
金圣公脸色阴沉的似要滴下水来,从袖中取出一只灌云钵,法诀一掐起在空中,再向下一翻,滚滚赤色烟云顿时如同江水决堤般倒了出来,直往王云合出滚泼而去。
他这钵内云霞乃是采炼荡云山深处浊雾而得,看似轻飘飘如棉絮,但如一遇血肉之躯,便会如铅汞一般滞重,一旦被陷在其中,立时如同沉在万丈海底中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舟上众人惊呼出声,哪怕隔着一道护舟法阵,他们依旧能感受到这涛涛烟霞之中蕴含的可怕威力,一旦被其击中,恐怕立时便要身死道消。
王云合识得厉害,但他既然敢孤身出阵,自是早就有了应对之法,只见他把袖举起,轻轻一摆,整个人便在众人注视之下化作一堆流光泡影,滚滚烟霞席卷而来,却只是击中了一张摇摆不定的玉符。
金圣公见状,不禁“咦”了一声。
张显眼中异色微闪,王云合身上竟有这般足以骗过金丹修士感知的幻影法符,借助这种法符,可随心幻化出一道虚身假影,样貌神情,乃至气机波动都与真人无二,只是幻化出来的假身无法调运丝毫法力,想来王云合定然是还有其他依仗。
就在这时,众人听见大殿之内传来王云合爽朗之音,言说请舟上真传前去商议。
金圣公见自家竟然被一灵真境小辈摆了一道,心中怒不可遏,连连掐诀,催使起滚滚烟霞转头涌向那艘云舟,‘轰隆’一声巨响,只闻大潮拍岸之声不绝于耳,护舟大阵一阵灵光晃动,数息之后,却是将其档了下来。
舟上主殿之内,众人听闻外间‘轰轰’之声,纷纷屏气凝神,虽见法阵挡住了此番攻袭,但却没有一人脸露喜色,反而沉默起来。他们知晓,这只是开胃小菜,更猛烈的攻伐将接踵而至。
王云合伸手往下虚压,道:“诸位师弟,我等脚下这艘飞舟上下以五精所炼,坚固异常,又有‘三才玉匣’大阵护持,哪怕他是金丹修士,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我等。只是龟缩舟内,非是解决之法,诸位可有什么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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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钱自行恨恨的看了江玉成一眼,但他也知此刻非是指责推诿之时,解决眼前危机才是至关紧要的,便站出身来,道:
“王师兄,诸位师兄,以在下愚见,不若趁现在金圣公拿不准我等深浅,借助云舟之遁,强行穿过伏龙谷,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