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们母子最亲近的时光,后来刘瑞慢慢长大,就要根据大秦皇室的传统,自己择殿独居,她虽然关心刘瑞,但是毕竟不能长久相伴,慢慢的,他们母子也越来越有距离感。
“皇儿长大了呢……”
刘瑞吃饭依然让人操心,所以尽管日日练武,活动量很大,但是身形还没有抽长,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少年那样身高挺拔。
但是刘瑞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婴儿肥,因为瘦削,反而轮廓清晰,倒是看着有一种难以名副的成熟感。
刘瑞默默地看着陈蓉,在陈蓉摸他的脸时,也没有躲开,突然,他黑黝黝的眼睛望着陈蓉,认真的问道。
“母后最爱的是我吗?”
陈蓉轻轻一笑,为刘瑞正了正搭配常服而佩戴的冠冕,肯定的对她说,“当然了。”
没有什么诱惑,能够让一个母亲放弃她的儿子。
刘瑞和陈芸,是她唯二最为疼爱的人,尽管一个没能亲手带大,一个又在她还小的时候突然进宫,但是他们都是她心里最柔软的逆鳞和最坚硬的铠甲。
她的爱情,毫无保留的都消耗在了刘怿身上。
但是她的人生中,爱情并不占太多的地方,她的儿子,她的家人,才是她最后的依仗和支撑,而这一点,刘怿还没有意识到。
刘瑞的目光深有难测,定定的看着陈蓉,似乎在估量她是不是说谎。
陈蓉脸上的笑意依然平和,眼睛清晰明澈,儿子长大了,心里开始有各种想法了,特别是他还是一国之君,天家的母子之间,总是和一般人家的母子关系,有些不同的。
过了几日,刘怿一直没有催促陈蓉的意思,倒是陈蓉似真似假的给了他回信,表示绝不可能。
再过半个月,很快就要到圣寿节了,尽管刘瑞年纪还小,但是作为帝王该有的排场,也丝毫不缺。
江云哲这边和谢首辅这边,也有点着急了。
他们原先准备从沈穆清那里入手,沈穆清替恭王出面跑腿,总要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的,但是沈穆清偏生贼的很,事情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而且他的警觉性相当的强,身手又好,基本上各种追踪和侦查,都能够让他发现,并且回避,南方那边和恭王的联系,也都不在明面上,一时之间,恭王这边像一块没有棱角的骨头,倒是难以下口。
“没有真的,就制造假的。”
谢首辅终于在江云哲似真似假的透漏中,摸出了他身后的人,也更加的积极起来。
江云哲也发了狠,恭王那边越拖下去越是敌强我弱了,必须要加紧处理,才能有机会翻身。
于是,在他们紧锣密鼓的筹划下,一辆从南方而来的马车在闹市突然惊了马。
马拉着车在闹市横行,四处乱闯,踩踏,甚至连伤了四五个摆摊的小贩,马车上的一个大箱子也滚落下来。
惊动了巡城的守卫后,在几位守卫们的帮助下,终于把马控制住,赶马车的车夫和押送马车上货物的男仆都受了伤。
他们表示自己是恭王府的下人,这趟差事是恭王交代的,因而抢着搬落在地上的箱子,急着要走。
可是越急越容易出问题,两个人一抬箱子,可能是之前把箱子的底部摔裂了,箱子突然漏了,底部的木板掉下来,随之掉下来的,还有一件龙袍,一副配套的珠帘冠冕。
黄橙橙的颜色,一看就是皇家才能用的,上面绣着金色的龙纹,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们,也都知道这是龙袍了。
既然车夫是恭王府的,那么这龙袍也就是恭王私藏的。
这个方法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流言却传的很快,恭王私藏龙袍,想要谋反的事,不用几天就传遍了京都。
全程哗然,毕竟之前恭王的“贤王”形象竖立的响当当,谁都知道陛下全赖恭王辅佐,百姓们对于恭王也是都十分信任。
人证物证都在这里,闹市中的百姓们亲眼目睹,于是事情很快的就呈报到朝中。
对于恭王私藏龙袍意图谋逆的消息,朝中的很多大臣们都不尽信。
这个龙袍发现的时机就很耐人寻味,简直和小孩子过家家的一样,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一辆惊了马的马车,那么恰好的当众箱子漏了,调出来龙袍。
大家都不蠢,一看就是有心人要带节奏的手笔,十之八九,恭王一定是被迫扣上这个帽子的。
南派和宗室成员,以及一部分站在恭王这边的世家,都要求详查这个事件,以洗刷恭王的冤屈。
就连民间的很多人表示不能接受,找各种理由为恭王脱罪,特别是南方地区的官员们,都联名上书给陛下,要求明察。
那两个赶马车的,在事情闹大后就主动自尽了。但是这件事能查的东西还很多,比如龙袍的手笔,到底是谁做的,很多人愿意出这个头,为恭王平反,顺便在恭王那里搏一个存在感。
但是谢首辅等人就是想要趁乱搅浑水,加上有陛下的支持,如今恭王就因为“谋逆”已经被送往御城司审判了,恭王府也被搜查一番,又在恭王府中搜到了前朝的玉玺。
这下是铁板钉钉了,恭王必有反意,甚至就连龙袍案都没有详审,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御城司飞快的为恭王定了罪。
恭王这么快就被下了牢狱,倒是让很多人吃了一惊的。
由于他是宗室亲王,又是当今陛下的王叔,总不好大刑逼供,倒时候让刘瑞蒙上一个“刑讯王叔”的不良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