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就只有那么大的地儿,任银发少年的身手再怎么敏捷,已贴上墙上他还是无处可躲。天地万物之间总是有循环的。有时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一旦那时候到了,那就……
洛曦在无意中很是成功地彻底压倒了银发少年,结结实实地倒在他的身上,一反几次被他轻波的仇怨。然作为一个成功者,她的心情却十分微妙——
因为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哀怨清白一次又一次地毁在他手上,还是该庆幸报了前几次的仇。
然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她对上银发少年的双眼时,全部都烟消云散去。只见他散乱的银发铺在床上,犹如最上等的丝绸,泛着美好的光泽。而与之交相辉映的银眸,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洛曦却全然不在意那股笼罩在四周的寒气,牢牢地直视着那双银灿灿的瞳孔,犹如掉入一个没有底的漩涡一般,压根无法抽身。
“你的眼睛……”洛曦仿佛忘了他们现在的暧昧姿势,轻声低喃。
然银发少年在听到“眼睛”二字时,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厌恶,别扭地移开眼不再看她。而洛曦此刻正沉浸在那抹灿亮的银辉中,浑然不觉他的异状。
她不自觉地伸手探向他的眼,喃喃自语道:“像星星一样,真的好漂亮!”
因为每次都很被动,地理位置尤其不好,所以她从没有机会这样认真的对望,才会错失了这抹惊人的绚烂——那纯粹的银色中没有半点杂质,像是碎落的星屑洒在粼粼的水面上,让人迷失。
洛曦的惊叹让银发少年倏地一僵。片刻后才连起了之前的动作,将她狠狠推开了去。
“哎哟!”洛曦腰部以下还缠在被子里,被他这一推,“咕咚咕咚”地就直接滚到了床下。
“本少主的脸也是你能碰的么?”银发少年的眸底有些不自然的恼怒,为自己少见的失常。她不过就是个……愚蠢的丫头!
“你有毛病啊?把我弄上去又丢下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洛曦摔得七荤八素,自然也气得不轻。
这是什么人啊?不过是公子的好友,现在还要靠他们帮忙得逞□,凭什么这么折腾她?
“哼。”银发少年脸上少许的不自然及时收起,落在洛曦眼里的就只剩他的嫌恶。
臭妖怪!洛曦抿抿唇,用自认为最狠毒的目光死死瞪他,无声地传达着她的不满。
“看什么看?”银发少年微微提声,那黑亮的眼睛如清澈明亮得玉珠,毫不避忌与他对视,看得他很不舒服。
“叫什么?想把外头的人引进来么?”洛曦得意地扬眉,硬是把他的话原原本本还了回去。
那孩子气的得意模样,顿时化解了如同冰冻的气氛。
“呵,田鸡丫鬟。”银发少年嘴角微勾,嘲笑她鼓起的腮帮,活似只青蛙。
是他太嫩,还不够沉得住气。在习惯了当一个“妖怪”后,反而无法习惯别人纯粹的欣赏。
谁不畏惧传说中的银色妖魔,那曾血染无数城池的鬼气瞳眸。可是,她竟觉得……漂亮?
莫不是萧晚那总让人叹息的品味,最近又有了……新造诣?银发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悠然,只是那冰冷的神情未有松动,依旧冷漠如冰。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上来,替我换纱布。”
“啊?”话题转得太快,洛曦一时未能反应,又因为眼睛瞪得太久,酸累得厉害,她连忙用手揉了揉,边问,“什么纱布?”
银发少年不耐地一撇,直接解开衣服上的腰带。
洛曦刚好放下揉眼的手,目睹他的动作又是一惊,颤着手指控诉道:“你你你……你这奸夫又想干什么?”
奸夫?银发少年动作一顿,往后瞥了她一眼,嘴唇掀起,果断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白痴?你说我么?”洛曦的手指改而指到自己鼻尖上。
有没有搞错啊?不知好歹的色狼明明就是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银发少年压根儿懒得理会她,继续解开腰带,当着她的面就褪下上衣。
“哇啊啊啊……你个不要脸的!到底要干什么!”洛曦吓得立即伸手捂住双眼,可没多久,她忍不住地又偷偷张开指缝……
呃,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对方长成那样,不看实在有些可惜。不过没想到的是,居然就那么正好的……对上银发少年嘲笑的目光。
讨厌!讪讪地放下原本就当摆设用的小手,洛曦小心翼翼地扫了过去,他的上衣已经褪到一半,露出白皙肩膀和健壮的上半身。但她同时也看到在接近胸腹的地方,那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白布。
不由想起上次的遇见,烂菜叶中的他浑身裹着纱布,也是这个地方透着血渍。看来,这是上次的旧伤。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却还是没好。
想起他之前的气弱,看到他依然渗着淡淡血迹的纱布。洛曦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疼的感觉。看他之前那么生机勃勃,还以为他是想借机赖在美人的房间软玉温香,没想到……
“愣着干嘛?萧不是让你来照、顾我么?”银发少年的声音不紧不慢,没有催促之意,但刻意加重音的“照顾”二字分明带来压迫之感。
洛曦下意思地一抽嘴角,纵使早认识到他的恶劣,对他上次的冷漠态度也还没有释怀,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了槽:切!这家伙真不会说话,那么点小事非说得让人如此遐想,干脆以后去说书算了!
然想归想,洛曦还是认命地依照他的示意爬上床,手忙脚乱地开始换纱布。才除开原有的布条,她就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