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年苦笑道:“没什么,回来的时候碰到下大雨,路上走得急了,不小心摔了几跤。”
东华气哼哼道:“他不是江湖侠少吗?怎么不亲自送你回来?”
东年只觉得自己全身又冷又僵,现在裹在被子里,感觉总算好了些,虽然仍旧时不时打个冷颤。听了东华的话,她低声道:“他走了。”
东华一怔,没反应过来东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问道:“什么?谁走了?”
“他走了。我去时他已经不在了,我帮他煎了药,又等了他一会儿,他也没回来。屋中的干粮清水都被带走……他走了。”
东华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走了?你这些天辛辛苦苦照顾他,又帮他煎药又给他带东西,时间没少花,心思没少用,他就这么走了?连招呼都没有?……他,他……。”“他”了半天,却不知道下面该再说些什么。
东华当然知道,花信卿离开其实很正常,毕竟,他是个江湖人,本就不该和自己姐姐这样的普通人有什么交集。
但是一想到姐姐这段时间的心思情意,她就忍不住想把花信卿抓回来,暴打他一顿,敲破他的头。
东年看着东华的样子,摇头低声道:“不怪他。他这样离开也好,以后各不相欠了。”
东华颓然坐到床边,道:“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姐你这段时间对他那么用心,他居然……。”
“算了。”东年道,“再用心又能怎么样?难道还会真有什么结果么?其实他这样做并没错,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以后相逢也最好是路人。”
东华当然知道姐姐的话很对,只是看看她的脸色,心里仍旧不由叹息一声。
东年将身上的棉被裹得更紧一些,仍旧打着寒颤。
东华看在眼中,担心地道:“姐,你浇这场雨没事吧?我去跟爹娘说帮你请个医生吧,好不好?不要生病呢。”
东年忙止住了她:“只是浇到了雨,裹着棉被暖一暖就好了。你这样去惊动爹娘,又让他们担心,而且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大雨天儿怎么会淋雨,该怎么说?”
“可……。”东华还想说什么。
“小妹,听姐的话。我已经换了干衣,又裹着被子,哪还会有什么事呢?天儿不早了,外面雨好像也小了些,你也回房去休息吧。姐没事。”
发高烧爹娘惊动
东华虽然不放心姐姐,但被东年劝不过,最终仍旧蹙着眉回房去睡了。
东年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都冷得像冰块一般,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被,仍旧觉不到丝毫暖意。她把自己深深埋到被子里,对自己一遍一遍地说着:“睡着了就好了,马上就暖过来了。”
或许这种办法真的有效,翻来覆去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之后,她真的睡着了。
东华听着窗外大作的风雨之声,不停想着姐姐苍白的脸色和冻僵的手,心里一直悬着。这样挂心了大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清早第一缕阳光照到窗棂后,东华忽地坐了起来,虽然眼下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姐姐这一晚上应该好了吧?
穿上衣服,推开门,她这才发现,外面的雨早停了,太阳露出了脸。
只是地上仍旧泥泞难行。
东华正要迈步出去,小翠端着洗脸的盆子进来,抬头看到东华,忙道:“华姑娘,这头没梳脸没洗呢,先不要出房,被老爷夫人看到会骂。”
东华这几年虽然仍有些小姐脾气,但毕竟收敛了很多,小翠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怕她,平时也敢说几句话了。
东华听了小翠的话,觉得有理,只得把急着看姐姐的那份情绪往下压了压,又回了房。
小翠将脸盆放在凳上,服侍东华洗过手和脸,帮她梳了头,又给她另加了件外衣:“外面下了一夜的雨,虽然晴了,天儿毕竟还是比往日冷些,华姑娘还是多加件衣服的好。”
东华乖乖加了衣,终是担心东年,漱了口就往院外走,边走边说:“我去姐那里看一下,马上回来,你不用跟着。”
进了东年的院子,里面很静。东华疑惑没看到小云的影子,后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小云在头一天已经被自己放了假,回家准备嫁妆去了。
她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叫“女大不中留”,看来还真是如此。以前小云服侍姐姐那般尽心尽力,现在一旦要出嫁,也便有些漫不经心了。
这般想着,东华轻轻推开了房门,悄声问道:“姐?姐?姐你起来了没有?”边说边探头进去。
没有回音。
东华将门推得大一些,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虽然已经是清早,但室内光线并不强,东华眯了眯眼,隔了一会儿才适应,看到姐姐的床上拱着高高的一个被堆。
显然东年还在沉睡。
东华轻吁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姐姐看上去应该没事。
她轻手轻脚进了房间,反手关了门,走到东年床前,看姐姐的情况。
东年将整个被子都紧紧裹在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吐丝结茧的蚕宝宝。
只是这“蚕宝宝”头发凌乱散在枕头上,脸颊通红,呼吸甚是急促,嘴唇有些苍白干裂,看起来不大对劲。
东华试探地将手放在东年额头上,低低惊叫一声。
东年的额头滚烫。
发烧了?!
东华忙摇了摇东年,问道:“姐,姐你感觉怎么样?姐?”
东年被东华摇醒,迷迷糊糊睁眼,只觉得头痛欲裂,晕沉得不行,全身都发着冷。她朦朦胧胧看了半天才认出是东华,张口道:“好渴。”声音低哑难听,不复平日的清悠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