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宛宸有些不好意思地瞧瞧楚谦和年氏,道:“给大家添麻烦了。”
“无妨无妨,我们听着也解气。”年氏拉过邴宛宸,笑得有些开怀,然后挑眉看着楚谦,有些得意。
正说着,门口有小厮敲门,道:“请问邴宛宸娘子在吗?三皇子有请!”
楚谦神色一凛,原本带笑的面容严肃起来。今日三皇子也在,想必刚才一幕定入了他的眼。
年氏担心地问道:“三皇子怎么会——”
“不,不是三皇子,而是他的侍妾李彩月。”邴宛宸说道。原本欢乐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她理了理衣襟,镇定道:“兄长、嫂子,待会儿你们可以先回去。”
既然打着三皇子的旗号,她必当去见上一见,此刻连累楚谦一家不是明智之举。
针锋相对
三楼一间偏房,邴宛宸推开门,李彩月果然等在那里。她身着华服,高高的发髻别着精制华美的发簪,脸庞藏在背光处,摸不准什么神情。
瞧着这样的云莲,邴宛宸有些陌生,屈膝福身道:“奴家邴宛宸请李娘子安。”
李彩月高昂着头靠近些邴宛宸,脊背挺直。当初邴宛宸识破她的身份,不得已一路随着皇兄来到豫澜城,最终打入永巷。如不是手握陈太尉与摄政王来往的私信,她才有机会从永巷出来。如今,她已牢牢抱紧三皇子这棵大树,自然有了资本。“好久不见!”
“奴家从未见过李娘子。”既然彩云改头换面,邴宛宸就装作不认识。抛去前尘往事,倒也能更好地走下去。
李彩月冷哼一声道:“何必装得这么像。”
“奴家以为你已经忘却那个身份。”邴宛宸叹口气,不再兜圈子。
“忘却?”李彩月冷笑两声,表情有些狰狞道:“我的皇兄还在永泉寺受苦,摄政王至今下落不明,国仇家恨我怎么敢忘却。”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且华魏这么做也是不想华魏的百姓受苦。”邴宛宸皱起眉头,这位深居皇宫的公主如何能体会到西北战乱带来的不幸。
“难道河月子民就活该受苦?”李彩月激动地走到邴宛宸面前,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邴宛宸微微后退,如今河月在华魏的治理下日渐走上佳境,河月子民也在受益。不过有些事是争不出个孰对孰错,她侧身道:“李娘子放心,奴家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漏您的身份。”
“与楚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李彩月稍微定了定神,突然转身背对着邴宛宸,悄悄抚上腹部。她不会放过有仇之人。
“奴家还有事,先行告退了。”邴宛宸无奈地摇摇头,三皇子本就是风口浪尖之人,李彩月跟了三皇子,肯定是想借三皇子之势谋事,必然会招致更多的麻烦。
待邴宛宸出来,楚谦一家正等在马车上,神情焦灼。一上车,年氏便问道:“可有事?”
邴宛宸给了大家一个安心的眼神。“原先与谢郡主到城南时,我无意间碰到过三皇子的侍妾,当时觉得她像我的一名西关故人。可隔着三皇子,不好求证。没想到今日竟被她认出,她假借三皇子的名义邀我一叙。”
楚谦和年氏对视一眼,心里隐隐不安,邴宛宸竟与三皇子的侍妾是旧识,不知是好还是坏。邴宛宸思索着李彩月今晚相邀意在警告,不能不做些防范。大家想着自己的事情,马车里安静下来,只有楚孝清不明就里地看看爹娘,又看看二婶婶。
两日之后,便是邴宛宸约掌柜们见面之日。早早地,王嬷嬷领着掌柜、管家进了楚牧院落。邴宛宸慢悠悠地用完早膳,再命兰云为她换了身衣裳,才进了书房。
王嬷嬷、掌柜和管家站在中间,低着头。邴宛宸满意地勾起嘴角,还算知道轻重。
“请二娘子安,陈掌柜、贺掌柜和李管家都到了。”王嬷嬷福身请安后,陈掌柜、贺掌柜和李管家跟着请了安。
“几位掌柜一早风尘仆仆赶来,邴宛宸先谢过各位。”邴宛宸语气松快,仿佛真得想和各位掌柜聊一聊天。“前些日子,二郎返回西北,家里的事情仓促交代给我,我想着总得和各位见上一见,心里才有底。”
陈掌柜、贺掌柜和李管家皆点头称是,同时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完全放心下来。原本他们的事情很多都是过一过王嬷嬷的事,再递到楚牧这里。如今,王嬷嬷交了权,不知这位当家主母会有什么心思。
“王嬷嬷已将商铺和外庄的大体情况告诉我了,我的意思是所有的运作一切照旧,有问题及时回禀,千万不要藏着掖着!”邴宛宸眼神一凛,释放出气势,压得下面几位冷汗直流。
陈掌柜、贺掌柜和李管家一一应下,心道这当家主母的气势快赶上自家将军了。
“几位掌柜如不嫌弃,就留下来一起用个午饭,可再与我详细说说各位的情况。”邴宛宸见好就收,转而换上欢快的表情。“陈掌柜,你先说?”
被点了名的陈掌柜,只好向前站了站,将酒坊的情况详细说了说。目前,酒坊售卖各类白酒、米酒,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皆能来买上一买。酒坊的货源来自南方产酒名地—荆炎镇。
“陈掌柜,有听过葡萄酒吗?”邴宛宸问道。
陈掌柜摇头道:“听这名字似乎是用葡萄酿的酒,但老奴未在市面上见过。”
邴宛宸微微笑着,没听过就好,没听过才好吸引人,一瞬间便起了酿造葡萄酒的想法。
贺掌柜是食肆的掌柜,食肆放在王都里不过最普通的生意,长年来略得薄利。李管家是外庄的管家,带领着十几家农户管理着五十亩田地。邴宛宸懂得种地是最辛苦、却获益最少的事情,一时没有什么好点子,就只能暂时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