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变得有些尴尬,文意先他姐出来说了两句:“文意先,你不是之前喜欢养花花草草吗?刚好行言也在养,你俩要不先交换个联系方式,以后共同话题总是有的。”
贴心的张行言看出了他的为难,委婉地拒绝了她的提议:“可是清远姐,我种的那些基本上都死了。”
“姐,我就种了一盆捕蝇草,还有两盆含羞草,你也别到处跟人说了。”
如果张知疑在场,他肯定会努力憋笑把脸憋通红。那三盆草分别叫“达芬奇”、“亚里士多德”、“图灵”。
“达芬奇”是因为这盆捕蝇草好像不大爱吃虫子,每次送到它嘴边也是几乎没反应,但是送一些其他的类似可食用的小果子,譬如桑葚、覆盆子,它就很乐意吃;“亚里士多德”是文意先着急赶论文的时候一天回宿舍路上买的,谐音“压力是多的”,但他还有闲情雅致买含羞草;至于“图灵”是张知疑起的,因为他认为这盆含羞草非常天才,懒得对人类的手指作出反应,但会对电子产品有反应。
文意先自己想着想着,反而忍不住笑了。文清远和张行言一齐看向他,面露不解。
“我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文意先急忙解释。
“文意先,姐姐给你准备好了新年礼物,明天查收吧。”文清远活动活动手指手腕,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一种摆脱不了文字的厄运笼罩在文意先头上,他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当年学的是理工科。
时时
回国之后,张启辰给张知疑安排了接风宴,顺便打探一下他的婚恋情况。他义正言辞地说自己要先立业后成家,暂时不想谈这种事。
张启辰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姑姑当年也是这样,我和你伯伯疼她,想着就算没对象也照样有家里给她托底。但生活总是要有个依靠的,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觉得缺少什么。她做到高层之后,还是三番五次推脱相亲,说自己要打拼事业。都快四十了,这昨天又推掉了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实在太少了,年轻的时候或许会遇到更多的机会,甚至会有主动追求你的人。知疑,爸知道你是个有想法也能干的,但终身大事不能马虎,早些定下来总是好的。我和你妈妈当年是大学同学,她刚满二十岁我们就去领了结婚证,二十五岁就有了你,也不影响她继续工作……我跟她说了让她好好休息,她觉得我太忙了一定要帮我做点什么,我给她准备了往后十年的生日礼物,可是——”
他那老父亲又开始老泪纵横了。
这种话他第一次听的时候还能共情一下,父子俩抱头痛哭,一个哭媳妇一个哭娘。
往后听久了这种悲痛慢慢淡去,他甚至觉得父亲一直以来都在给自己做脱敏训练。一想到早逝的母亲,脑海里除了她照顾陪伴自己时候的轻声细语,就是万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他脑子里的老爸老妈浪漫史,一下子从悲痛转到嗑cp的诡异感,让他面对父亲如祥林嫂一样重复的长篇大论时总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脑内自动屏蔽了那段他还没出生前的历史,快进跳过到父亲又要对他交代的话:“知疑,爸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拿工作麻痹自己,现在你也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你看你当年答应爸的……”
……我就知道你要说些提前退休的话。
张知疑无语,接着展现了和他爸不相上下水平的演技。
“爸,妈妈为我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终身学习,做个博学的人,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考研。现在公司里的员工不说研究生,博士也有不少,如果我本人不能为员工做榜样,又何谈在招聘的时候对学历有要求?当年您是迫于生活压力,读到本科毕业已经很不容易,现在有了更优越的生活条件,我理应去追求更多知识,获取更高的学历,才能更好地掌握情况,认识形势。我可以半工半读,公司的事我也会参与管理,但希望您能让我从底层做起,有不懂的地方我还可以问问大人,不至于做光杆司令。既然生活已经够忙了,再有爱情我也担忧自己处理不好,我认为这事儿还是不应该操之过急,您说呢?”
“……”张启辰正在思考应对的话术。
“好吧,由你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思考失败。
“既然要考研,赶紧准备起来吧。搬回家里住吧,你学校那宿舍又破又小,真不知道你住惯了家里怎么还能住得下去。每次问你食堂的饭菜吃不吃得惯,家里阿姨可以每天给你送饭,我看新闻那些什么外卖预制菜之类的都不新鲜又不卫生,担心你会不会生病,结果你非说闻忻姐姐都在吃你不好意思不吃。哦对了,想在国内还是国外读?想读哪个学校?都想好了吗?你妈妈那外甥,赵平还是赵果,去年他们家又向我借了一笔钱,说他现在在哈佛商学院读书。你要出国的话也去那算了,多少还有个照应。当初劝你直接出国留学你非不要,爸爸又不是没钱。这聚会里老有人崇洋媚外的,真以为砸了几个钱小孩就不得了了。这也是爸爸不愿你考研的原因,你也知道有的人用钱拿到的这种学历没有意义。”
张知疑陷入沉思。
如果他说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应付老父亲的话随口胡诌的,高低要被念叨一个月并且直接被赶去公司当白工。可是他本来确实不准备考研,对这方面说实话真不了解,他只知道大四上学期考试,现在他都快毕业了,只能等明年。至于择校之类他想都没想过,这下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