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和你说了不许去。”李瑾玉的手移到他的额头,又戳了两下,“谁让你主意那么大。”
“饶是我都被如此弹劾,若是陛下,百官又不知该如何编排。”
“我不怕。”
“我也不怕!”
不知怎的,两人说着,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殿外的孙平安摸不着头脑,殿内刚刚分明听起来就像是要吵起来一般,怎么忽然又好了。
钱佑却将双手揣进袖子里,一扫前几日的不安和慌张,整个人放松下来,“宋扬回宫,日子又好过起来啰。”
谷荔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小声道,“这几日都没睡好,今儿晚上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孙平安见他们如此,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学着他们的模样揣着手取暖,不然这大冬天的,殿外只有一个火炉,当差的时候又不能明晃晃地围过去烤手,风吹过来,简直冷得人直哆嗦。
“喂喂喂,当差呢,怎么都把手收起来了!”
从殿内走出一人来,吓得孙平安手立马放回身侧,站得那叫一个规规矩矩,反观钱佑和谷荔,根本没被吓住。
他们的手是没动的,但是头却微微垂了下来,分明对刚刚从殿内出来的宋扬带着几分恭敬,但这恭敬又不似对着陛下时那般敬畏。
谷荔问道,“怎么了宋哥,有什么吩咐吗?”
宋扬把手放在火炉上烤了一会儿,钱佑和谷荔也凑了过去,把冻得僵硬的双手放在火炉上烤着,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孙平安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凑上去,把自个儿手和身子给烤暖和,就听宋扬说,“去御膳房让人烤个蛋糕,煮两杯热奶茶过来。”
“哎!好嘞!”
谷荔知道宋扬是出来闲聊这一会儿,是特地耽搁这些时间让他们烤烤手的,现下手也暖和了,跑腿也格外有劲,他马不停蹄地跑去御膳房要吃的去了。
御膳房那儿动作也很快,热乎乎的奶茶不久便送进了乾清宫。
宋扬捧了一杯在手里,心中郁气都散了不少。
桌上的奏折被他分成两沓,左边这沓半身高的都是弹劾他的,右边这只有巴掌高的都是为他说好话的,两者差距之大令宋扬唉声叹气。
左边这沓中,有不少人是墙头草,在系统的帮助下,宋扬从其中挑了十份出来。
这十份都是过往与李成玉交好的大臣写的,系统可以帮宋扬甄别谁是李成玉一党,但就算知道对方心怀不轨,宋扬和李瑾玉也不能仅凭空口之言将人革职,这不成昏君了吗?
宋扬把那群人的奏折一个个翻开看,上面每一份都罗列了宋扬的几条罪行。
有说宋扬在建造飞扬楼时,中饱私囊,贪污了不少;有说宋扬在福履轩养了男宠的;还有说宋扬凭仗自己是掌印,在宫里和至少三个宫女结为对食……
李瑾玉也跟着又看了一遍,还煞有其事的问他,“你在福履轩养了谁?”
把宋扬气笑了。
他想起刚刚和谷荔一块儿入宫时,谷荔悄悄告诉他,陛下私下让人查了一遍和宋扬关系好的宫女,查出了几个和宋扬有说过几句话的宫女。
当时宋扬还摸不着头脑,先不说宋扬就没有和宫女关系亲近过,就算说过话也只是当差时免不了的。
但如今看来,很明显是李瑾玉似乎真把谣言当成真的了,或者说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去查的。
宋扬不理会李瑾玉的询问,反而说道,“这十个都不是什么好货啊,怎么找不到我的污点就瞎编乱造呢。”
宋扬托住下巴沉思片刻,“但若是把他们按下去的话,朝中官员确实也不够用。不然陛下,咱们明年开科考吧?按理来说朝廷缺人的话,三年一考是可以改成一年一考的。”
李瑾玉略一思索,觉得可行,“好,允了。”
被骂了无数次“奸臣”的宋扬,第一次认真吹起耳旁风,“陛下可不要轻易放过这几个人,等他们露出一点破绽,定要狠狠惩治他们。”
李瑾玉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道,“何须你说,我就是如此打算的。”
天牢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宋扬其人包藏祸心。蔺贼一事中,宋扬便收受了不少贿赂,难保他尝到了甜头,又故技重施,在罪人成郁之事里,从中作梗,以从其中获利。”
“章大人莫要旧事重提,蔺贼一事还是宋大人舍身取义,才能将其除之。再者,宋大人所收贿赂皆以充入国库。”
“谁知充入国库之数是否九牛一毛?那蔺贼送给宋扬的福履轩,宋扬不还住在那?”
“以宋大人如今的身份,别说一个福履轩了,十个都配之。”
“再说了,如今宋大人是炙手可热的掌印,乃是宫内太监以及东厂西厂之首。他又有何必要再与罪人成郁同流合污?”
“林大人别忘了,掌印之上,还有丞相,还有皇位!”
原本是两派争执得面红耳赤,但章则耀越说越来劲,竟有种要在朝堂上用一张嘴定下宋扬生死的意味,皇位二字一出,众人静谧片刻,不敢多言。
章则耀以为自己在这场口舌之争中占了上风,转头又朝李瑾玉道,“请陛下不要被奸宦蒙蔽双眼,前朝便是覆灭在掌握了权势的奸宦手中!”
没想到李瑾玉面上尽是不悦,“此事还未查明,亦无定罪,章爱卿怎可胡乱将宋扬成为奸宦。”
他声音低沉,听得众位大臣缩了缩脑袋。
龙椅一侧有个屏风,屏风后坐着的赫然是他们讨论的主人翁宋扬。
他撇撇嘴,心里不满,【就是,怎么乱扣帽子?这人未免太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