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屈服。
从净房出来,采薇在收拾床榻,凌乱不堪的被褥换了下来,搁在一边。屋子里还燃着熏香,是厚重的沉水香,正好将方才的旖旎气息遮掩住。
床头还搁着一瓶药。
是方才砚书送来的,采薇小心看她神色,“大公子说姑娘方才跪了地,想必膝盖淤肿了,特让砚书送过来。说是宫里的秘药,治青淤消肿有奇效。”
什么膝盖淤肿,不过是找个缘由来给她满身淤痕送药来。
采薇拿着那瓶药,胆战心惊来劝她,“姑娘还是涂一涂吧,不然明日如何出去见人呢?”
初夏衣裳轻薄,她脖颈那一大片吻痕,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涂吧。”
萧妤晚并不拒绝。
事已至此,还介意这一瓶药作甚么呢?
好在这药膏当真有奇效,翌日萧妤晚身上的淤痕就消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足可以用胭脂水粉遮盖住,叫人半点瞧不出来。
她收拾妥当了去听禅院请安,宋灵均也在这里。
恍若无事,她笑盈盈上前去,敛衽行礼,“灵均哥哥安好。”
他颔首,不复昨日的暴怒,温润如玉,又来问她,“妹妹昨夜可睡得好?”
“自然是好。”
萧妤晚眉眼弯弯的笑,“还未多谢哥哥昨夜派砚书送来的玉肌膏,今早一起来,膝盖上的淤肿果然消了。”
“妹妹觉着好用便好。昨夜是我莽撞了,差点伤着妹妹。妹妹可千万别怨我。”
“怎么会呢?”
她抿着唇,分外乖巧懂事,“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昨日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哥哥。还连累哥哥出去寻我一场,是妤晚任性,哥哥莫要记在心上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的,格外亲近,半点瞧不出昨夜剑拔弩张的模样。
“这就好了。”宋老夫人笑呵呵过来,“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兄妹俩吵吵嘴都是常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往后谁都不许记在心里。”
萧妤晚自然乖顺点头,“祖母说的是,妤晚记下了。”
宋灵均亦是颔首,“昨夜惊扰到祖母,是孙儿的不是。”
两人坐下,一同陪宋老夫人用早膳。
丫鬟端粥上来,是鸡髓笋和火腿熬的鸡丝粥,最是生津开胃。只是有些烫,需得晾凉些才能食用。
萧妤晚亲自撩袖来盛,一碗递给了宋老夫人,由身边的丫鬟接了过去。
再盛一碗亲自递过来给宋灵均,却一时脱手没拿住,整碗热粥都泼到了他衣袖上。
"哎呀!"
萧妤晚惊呼,忙拿帕子来擦,“灵均哥哥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哥哥可有烫到?”
她分明就是有意的,那碗热粥正正好泼在昨日被她咬伤的手臂上。伤口还未结痂,就叫热粥烫到,本就灼伤般疼,她又拿帕子来擦,这般不偏不倚就用力按在他伤口处。
宋灵均看在眼里,却是微微一笑,分外纵容,“无妨。”
他甩甩被粥淋湿的袖子,收回手,对宋老夫人道:“我去换身衣裳回来,再陪祖母用膳。”
“快去快去。”
宋老夫人满眼心疼,细心交代,“记着换衣裳的时候看一看,可有烫着?若是伤得严重得叫大夫来看看。”
宋灵均点点头,回了归崖院。
砚书拿来了干净衣裳为他更换。手臂一露出来,就瞧见一大片红,混着昨日姑娘死命咬下的青黑牙印,看着分外可怖。
砚书看着咋舌,却也不敢置喙,拿来药膏好生抹上。
到底是疼,宋灵均眉头微不可察地压了压,眸色漆黑如墨。
再回来听禅院,宋老夫人不免问上几句。
宋灵均只道无事,又说起今日要去东宫办事,转头来问萧妤晚,“妹妹和四妹妹许久未见了,可要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