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草一木都不似十年前,可她的心情却是如此相似。
她不敢丝毫放松,星夜兼程,一直到再也看不见繁华的东京城。
夜幕又临,他们在一座小村庄的医馆附近停靠。
姜云婵瞧顾淮舟血流不止,实在支撑不住了,吩咐夏竹:“我带淮郎去找大夫,你把马车卖掉换成板车就行,给马夫些银钱让他也散了吧。”
“板车?”夏竹摇了摇头。
去姑苏要十来日的路程,若是没个遮挡,风吹日晒,岂受得住?
且没了马夫,他们就要自己驾车,她倒无所谓,只怕姑娘吃不消。
“倒不如回乡做个教书先生,与婵儿男耕女织。”
“姨母病得很重,早上还吐血了,你快去看看吧。”叶清儿推着顾淮舟往屋里去。
幸运的是金陵城里的锦绣坊正是她爹从前的产业。
他知道她有多想与侯府的人划清界限,他能想象她有多无力。
之后轻装上阵,又行了七日。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爹的家产被分成了六份,供他们十年挥霍,仍在南方站得住脚。
“我娘曾在姜家做过绣娘,所以会姜氏绣法。”
顾淮舟拿手挡了下视线,接连咳了几声。
正是荷花开的季节,细雨如酥,荷香四溢,连空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以后啊,我们就在江南生活,春采花,夏扑萤,秋赏月,冬听雪,这样好吗?”
只可惜后来落在几个不成器的叔叔手里,商铺日益没落了。
等安定下来,我去寻个教书先生的活计,虽不能富贵,但不愁吃喝。
“长公主要大婚?此事当真?”夏竹脱口而出。
可如今的朝堂,圣上昏聩,太子王爷争权夺利,大理寺卿是个墙头草,南境大将贪污受贿,就连连人人称诵的第一公子也是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
姜云婵强忍了好些日子的情绪顷刻决堤,“那些事,你能忘得掉吗?我能忘得掉吗?”
若然顾淮舟提一句他有个未婚妻,从一开始姜云婵就决计就不会与他来往。
可既然长公主大婚的旨意已宣,此事板上钉钉,再无变数了。
“去吧。”姜云婵却很笃定,“从前咱们进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想找到她,目标就太明显了。
“不是的。”姜云婵摇了摇头。
夏竹定是要说姜云婵才是这商铺主人之类的话,可现今叔伯们握着这份财产,她表明身份,不是上赶着引杀身之祸吗?
顾淮舟忙开抽手,过来拉姜云婵,“婵儿,随我去见见娘亲。”
扬州是当初她爹娘逃难打算去而没去成的地方,若能在那里安家也算全了他们的心愿。
姜云婵讶然望向顾淮舟。
那姑娘与姜云婵差不多年龄,却是十分灵动的存在。
大家都默认这桩婚事作废了,不知道叶清儿为什么突然找过来?”
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姑娘站在门口,朝顾淮舟遥遥招手,脖颈上戴着金项圈,一动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