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锦瑟心头倒是微微一凛,与绿荷对视一眼,仍旧不动声色。
却见那人忽然迈开大步,走向店堂西坐着的那桌坐着的两个客人:“你们,抬起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那边,锦瑟抬眼看去时,只见那两人似是主仆模样,为主子的那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生得风流俊俏,明明是男子,笑起来时,却眼角流波,比女子还勾人心魄。
“这位军爷要找的,不会是在下?”那男子站起身来,微微拱了拱手,笑道,“在下途经青越而已,似乎并没有犯下什么事。”
那军官细细对着手中的画像看了一番,忽而转身对身后的众兵卫道:“就是这两人,与我拿下他们!”
锦瑟心头蓦地一松,原来事不关己。
她正欲转身上楼,客栈外却突然传来更大的一阵响动,片刻之间,只见竟有几十人冲入客栈,将先前进来那队人团团围住。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假扮我青越兵卫,寻事挑衅?”
店中人似乎俱是一愣,锦瑟这才蓦地发现当先进来的那队人,虽然个个身着青越兵卫服,然而脚上却穿的是靛青鞋面的靴子,而她的记忆之中,青越兵卫所配鞋靴,皆是黑灰鞋面。
而那靛青色鞋面的靴子,她也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仲离!锦瑟脑中蓦地闪过从前在仲离时见过这种统一的鞋面时,心头顿时又是一松。然而仲离国的人,为何要扮成青越兵卫,来到青越境内生事?
锦瑟抬眸看向那俊俏公子,只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好戏一般的盯着眼前的两队人。
两国相交,互不相犯是头等大事,而今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小事,若然再起干戈,传到两国朝中,必定是免不了两国的冲突。
那仲离兵卫统领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并未多加反抗,便任由后头来的青越兵卫将他的人都押了下去。
如此一来,事情似乎似乎解决了,锦瑟匆忙拉了绿荷往楼上走。
“六公子,四公子怕六公子路上遇到危险,特派小人前来接应。”
走上楼梯转角,锦瑟忽然便听到那青越兵卫首领开口,转头看去时,却见他正是在对那俊俏公子说话。
那公子既是仲离兵卫要抓的人,又如何会被青越的兵卫唤作“六公子”?
一时之间,锦瑟心头只觉得疑惑,却听那“六公子”道:“四哥费心了。他如今人在何处?”
“就在前方五十里外的另一小镇上。小人等这就护送六公子前去与四公子汇合。”
前方五十里?锦瑟闻言,蓦地与绿荷相视了一眼。
前方五十里,便已经是仲离的境内,而此人口口声声唤那人作公子,又要送他去仲离与谁汇合,再加之前那些要捉拿这个“六公子”的人,事情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不知怎的,锦瑟蓦地就想起前两日曾听闻过的,关于仲离皇室内乱,皇子分派争权的事情,忍不住便将眼前的这位“六公子”往那件事情上想。
如果这位“六公子”,正是仲离皇子,而第一队人马是来捉他,第二队人马是来救他,那么,这些人便通通都是仲离国人!
想到这里,锦瑟不由得脸色一变,看向绿荷,只见她眸中也闪过一丝了然。
正在此时,楼下那俊俏公子,忽然就抬眸看向了她们做站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锦瑟心头蓦地一跳,匆忙拉着绿荷上了楼。
楼下很快便没有了动静,似乎是那群仲离兵卫护送着那公子离去了,锦瑟趴在房间门上听了半晌,终于确定没有动静,这才完全松了口气。
“怕什么呢?”绿荷略带了嘲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只道你如今,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
“自然是怕的。”锦瑟轻声答道,“怕再被扯进什么漩涡里去。”
爱的模样(七)
这夜实在是安静得很,绿荷白日里没有休息,因此早早便歇下了。
锦瑟才起身不久,自然是睡不着的,想想今夜本是八月十五,索性便下楼,端了凳子来到庭中赏月。
已是半夜,店家也已经安歇,庭中安安静静,除了桂香,便只充斥了月光丫。
这般美,却这样冷媲。
锦瑟静静地坐着,觉得有些凉,抚了抚手臂,才发现薄披风忘了拿,却又懒得动,于是强忍着凉意坐在那里,望着天上一轮圆月,忽然开始回忆从前的中秋自己是怎样过的。
幼时那几年自然已经没了记忆,长大一些,便只记得每年的中秋都是与姐姐一起过的。因父亲向来事忙,更兼从来没有赏月的闲情逸致,因此锦瑟几乎没有与父亲赏过月。后来,姐姐出嫁,便再没有陪她度过中秋。再后来,姐姐没了,陪她过中秋,便换作了宋恒。
锦瑟忽然有些迷茫,仿佛这样一个人过中秋,才该是属于她的。
周围实在太安静,她不敢想太多事情,只怕自己会受不住,因此所有的思绪都顿在此处,再不敢向下延伸。
月朦胧,人混沌。
她到底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身上忽然察觉到一阵暖意,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似乎见着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正在给自己搭披风。
她只觉得是梦,便仍旧闭了眼,安然入睡。
然而只睡了片刻,不知为何,锦瑟心头忽然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把拉住了面前人的衣袖,眸中满是张惶的神色。
原本静静坐在她面前的人似乎也被唬了一跳,转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