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
锦瑟望着面前的人,仿佛是被吓着了,又仿佛是不敢相信,反复的看着自己拉住他衣袖的那只手,仿佛才终于确定了什么,伸出手来,在宋恒脸上拧了一把。
宋恒微微拧了拧眉,随后无奈笑着拉下了她的手——我是真的。
“你跑到哪里去了?”锦瑟这才仿佛终于清醒过来,收起眼中的仓皇,蹙了眉愠怒的看着他。
宋恒捏了捏她的手,才又道——之前有事缠身,最近一直在找你。
锦瑟看了看他一身轻微的风尘仆仆,才又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宋恒答道——自然是很辛苦才寻到你。
顿了顿,他忽然又打起了手势——听说京城……
锦瑟蓦地按住了他的手,眸中再度闪过一抹惊惶,才缓缓道:“不要问,我求你不要问。”
宋恒似是迟疑了片刻,才终于缓缓收了手,又看了她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伸到怀里取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他缓缓打开,锦瑟差点笑出声来,竟然是一块月饼!
然而她还是欢天喜地的接了过来,先咬了一口,才又看向宋恒,随后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小半递给他。
宋恒接过来放进口中,微笑揉了揉她的头。
“你赶上了好时候呢。”锦瑟一面吃着月饼一面指着天空对他道,“你看,这会儿月亮多好看。”
宋恒抬头看去,然而不消片刻,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乌云,遮住了月亮,原本银光铺满的庭院,顿时就暗了下来。
“月亮都不待见我啊。”锦瑟忽然低低说了一句。
黑暗之中,宋恒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听她说话的语气虽然一如从前,然而却似多了一抹酸涩,终究还是将她拉了起来,送回了房中。
绿荷第二天早上起来方知宋恒竟来了,一时间只觉得惊异,三个人一起用早膳的时候忍不住道:“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就我们小姐如今这朝令夕改的毛病,你还能找过来,真是让人佩服。”
“绿荷!”锦瑟微微蹙了眉,忽又促狭笑道,“你就少与我逞口舌之能了,他来了,你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绿荷神色一僵,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宋恒只当未听见,微笑将桌上最后一个小笼包放进锦瑟碗中,锦瑟便毫不客气的塞进了自己嘴里。
用过了早膳,宋恒便嘱咐绿荷收拾行装,锦瑟不免惊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准备去金丽?”
宋恒转眸看了她一眼,才道——随我去仲离。
“仲离?”锦瑟一惊,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忙拉了他的袖口,“为何要去那里?我可是曾经去过仲离的,那里有人认得我。”
宋恒顿了顿,才又道——我家中有事,需得回去操持,自然要带你一并前去。
“你家原来是仲离的呀。”锦瑟却半分惊讶也无,只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家中去当教书先生?”
宋恒无奈苦笑了片刻,道——家中兄弟不睦,你争我夺,我不堪其烦,故而外出谋生。
“哦。”锦瑟低低应了一声,忽而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那你家中的情形,倒与那仲离皇室挺像的。”
宋恒望着她,没有动。
“你到现在还不肯张口与我说一句话么?”锦瑟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重重唤道:“四公子?”
宋恒蓦地捉住了她的手腕,终于低唤了一声:“锦瑟!”
声音出口,却是男子异常动人的沉魅声线。
锦瑟盯着他,良久,忽然呼出一口气,笑了:“你声音又不是不好听,为何要装哑巴?”
“有些时候,不会说话,会省去很多的麻烦。”宋恒仍然未放开她。
“那你去到青越,去到侯府又究竟意欲何为?”锦瑟敛了笑,“那里有什么值得你图谋?”
宋恒望着她道:“我方才已经说了缘由。”
“当真如此简单?”锦瑟半信半疑,然而细细思及,他在安定侯府将近四年的时间,似乎果然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相反,无欲无求,只要安稳。
然而她脑中忽然又闪过极其遥远的一个画面,又反捉了宋恒问道:“那我曾经见过你的玲珑苑,究竟是真是假?”
宋恒微微怔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恒淡淡一笑:“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三哥前来寻我,约我出去谈了谈,寻了个避人耳目的地方而已。只那么一次,没曾想却偏偏被你瞧见了。”
“那你……如今回了仲离?听说近日仲离皇室大乱,是因为你回去而引起的?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些争斗才离开的吗?为什么又要回去,还如此大动干戈?”
“这世间有些事,你越想躲,便越躲不开。不想被逼至角落困死,那便唯有迎头反击。”
他似乎解释得清清楚楚了,锦瑟忽然便拨开了他的手,粲然一笑:“既然如此,四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锦瑟!”
眼看着她就要窜上楼梯往房间里躲,宋恒闪身拦在了她面前:“如今的情形,你不跟在我身边,我如何放心得下?”
“你们那些你争我夺的事情,我丝毫都不感兴趣!”锦瑟捂了耳朵道,“我不需要你照顾,也能活得好好的。”
“我答应了侯爷,一定会照顾好你!”
锦瑟身子猛地一僵,只是片刻,因为愠怒而微微泛红的脸,忽而就变得苍白起来:“爹爹与你说过什么?”
宋恒顿了顿,方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肩,低声道:“你同我回仲离去,我将你安置在宫外,保证不让你参与进任何争斗之中。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照顾你,这是我对侯爷的承诺,也是侯爷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