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怀,你不是说,要陪我待在南景吗?」
这是我见到我的阿怀说的第一句话。
比起离开之前,他更消瘦了,下颚冷峻凉薄,可金丝勾边绣出的龙袍穿在我的阿怀身上,似乎没有任何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该坐上那个位子。
「娘娘,不得无礼!」
是一个很老的太监在训斥我,我抬头看过去,阿怀局促不安地看着我,听到
老太监的话,他冷冷看了过去,随后让所有人退了下去。
厚重的大门被关上。
阿怀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上走下来「苏苏,我好想你。」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力度之大让我毫不怀疑,他恨不得将我揉进骨子里。
我没有叫疼,温顺而乖巧地任由他抱紧,我在等我的阿怀给我一个说法。
许是由于我的乖巧,阿怀他终于找回了理智,他将手松开了些,却不完全放开我,他凑近我的耳朵,低声呢喃「苏苏,你等我半年好不好?我会在半年内处理好这里的所有事,然后陪你在南景生活一辈子。」
我察觉到了他有苦衷,我在这一刻,甚至更早,在他回大越的那一刻起,意识到,他不仅是我的阿怀,还是大越骁勇善战的守护神九王爷君怀,他有他不能推辞的责任。
我伸手抱住了他,脑袋安静地靠在阿怀的胸膛,听着它的跳动「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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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你又在外面吹风。」
我起身的时候,脚踉跄了一下,君怀下意识地伸手过来扶我,却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让陛下担心了,臣妾只是刚出来散散心。」我不是没有注意到君怀眼底的暗沉失落,可脚踝处不时的疼痛却让我本能地抗拒眼前这个体贴入微的男人。
在等待阿怀的半年里,许是怕我无聊,阿怀找来了教导礼仪的姑姑,一点一点教导我宫中的礼仪,教导我怎样做好一国之母
。
每当教导姑姑被我气到瞪眼睛的时候,我总会钻进阿怀怀里,笑眯了眼「阿怀阿怀,我好笨啊,怎么都学不会。你说我会不会是个假的大越人啊,这些礼仪我像是完全没有接触过一样。」
我下意识地忽略了阿怀在我话落的时候,身体的僵硬,他像哄孩子一般,揉了揉我的脑袋,温声细语「别胡说,苏苏是最聪明的。」
他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便像是要到了糖的孩子,红着脸又恢复了学习礼仪的生气。可那时我并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南景,更不会放我回到那个让我心心念念的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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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怀在我面前很局促,哪怕明知屏蔽了伺候的人这种气氛会更加凝滞,他也不想让人插足我们。
「苏苏,这是雪梨酥,你最爱吃的,我特意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的。」
其实并不是御膳房做的,是他派人去找了南景的厨师,自己亲自学会的。
他想亲自做给他的苏苏吃。
我只是草草扫过那盘雪梨酥,或许是因为大越没有做雪梨酥的习惯,做出来的雪梨酥,卖相并不好。
在君怀殷切的目光下,我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明明是极为熟悉的味道,我却在咽下之后味同嚼蜡。在君怀充满希冀的目光下,我只是淡淡点头,出于礼貌地回应「很好吃,谢谢陛下挂心。」
君怀脸上的表情很僵硬,蜷缩着手指茫然无措地看着
我「苏苏,是不是味道不好?重做一盘给你好不好?」
寒冬之际脚踝总是传出锥心的疼痛,我皱了皱眉,染上烦躁「陛下不必麻烦了,是我不喜欢了。」
从前确实是喜欢的,只是现在不喜欢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君怀脸色隐隐苍白下去。
尽管我再怎么抗拒,君怀还是在我的寝宫歇下了。如往常一样的强烈侵占,他就像是蛰伏的猛兽,恨不得将我吃拆入腹。
温热的大掌覆在我的小腹上,君怀贴近我的耳侧,湿热的气息似乎还没有摆脱方才的热潮,低沉的声线染上几分诱惑「苏苏,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一个孩子?」
君怀对让我生孩子这件事,有着病态地执着。
在入宫的半年里,阿怀夜里总是与我厮混,后宫仅我一人,形同虚设。每天早上睁眼,看到的都是阿怀目光热切地盯着我的肚子,恨不得里面立刻蹦出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她就有了羁绊,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也愿意留在大越!」
这是我去给阿怀送补汤时,在门外听到的话。他想要用孩子把我留在大越吗?可他明明说过的,愿意陪我在南景一辈子。
我委屈极了,拎着补汤跑回了寝宫,我突然想到阿怀哄着让我学完了宫里的所有规矩,以及我宫里不断增加的守卫,刹那间,我不灵光的脑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阿怀过来找我了,我看着他,
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不真切,并且很罪恶。
阿怀为了能陪我,每天都在忙碌于处理政事,我身为他的妻子,应该全心全意相信他才对。
我主动亲了阿怀。温存过后,阿怀又将目光投放我平平的肚子上,被看得害羞,我缩成一团滚进了他的怀里「阿怀,我想回南景看看,你不用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去,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阿怀愣了一下,亲了亲我的额头,拨弄着我被汗水打湿的鬓角,不问原因,如往常一般依着我的想法「好,明天早上就派人送你去。」
我高兴极了,在他怀里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