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阿怀没有去上早朝,他静静地坐在房里等我醒过来,然后递给我一杯茶水。
我不懂他眼神的晦涩,他像平时一样哄着我「苏苏乖,喝了茶就准备回南景了。」
我毫无防备,喝下茶乖巧地坐在阿怀旁边,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苏苏为什么突然想回南景?」
他贴紧了我的耳垂,气息炽热,可我却看不见他眼底集聚的阴沉郁色,刚准备开口,脑袋突然传来一阵晕眩感。恍惚间,我看到了阿怀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露出过的阴翳。
我被锁在了寝宫。
脚踝上细细的金链子,严重限制了我的自由。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阿怀,头一次感觉到如此陌生。
阿怀比之前更加缠我,情到浓时,他总是用一种病态占有的眼神看着我。
我哭着求阿怀放开我,他的力度却越发加重,粗重的气息透着不曾有过的狠厉「苏苏,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我终于开始害怕了。我求着阿右,她从我失忆时就跟着我,我求她去太医院,帮我找一些凉药。现在的阿怀让我害怕,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他,都还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孩子,只是阿怀想用来困住我的囚笼,他并不是真的期盼我们的孩子。
我告诉自己,再等等,等阿怀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等他不再把孩子当成筹码,我就心甘情愿地和他孕育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啪!」
我送到了嘴边的凉药被人用力拍去,紧接着,我被人拖起了下颚。我瞪大眼睛,本该去上朝的阿怀去而复返,如同发怒的雄狮,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南苏!你就是这么作践你自己吗?」
这是印象里阿怀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肯定生气死了,眼睛都是红的。我强行压下颤栗,伸手猛地抱住了他的腰「阿怀,你听我解释。」
「滚出去!」
他扫了一眼屋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伺候的人,猛地将我甩在了床上,高大的身躯覆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南苏,你到底是在作践你自己?还是在作践我?」
阿怀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也不顾我的反抗,发了疯一般地占据,没有任何的怜惜,只有不住地发泄怒气。我还是没坚持到最后,晕了过去。
等到我再次清
醒的时候,四肢如同散架了一样,我撑着床板起来,跪在地上的阿左立刻上前「娘娘,陛下在门外等您。」
「啪!啪!啪!」
我听到了门外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一种压抑的呜呜声。心底的不安被放大,我匆忙扯过披风披上,赤着脚跑了出去。
我屋里伺候的婢女奴才,包括阿右找到的太医院配药的太医,全部被人绑住了手脚,架在长凳上受刑,嘴里甚至塞上了衣服上随意撕下来的布条。
阿怀就坐在中央,尽管下起了雪,他也没有任何回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他只是抬手,掌刑的那群人就更用力了。
「阿怀……」
我颤抖着声音,阿右已经被打得意识模糊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阿怀面前,却是止不住地跪倒在他面前,声音颤抖「阿怀,你快让他们住手!是我的主意,是我的错,你别牵连无辜,阿怀,是我错了!」
泪水沾满脸颊,冻得生疼,阿怀弯腰,强硬地将我从雪地里抱起来,抱进怀里,低声呢喃「苏苏,确实是你的错,你要亲眼看着,因为你的错,害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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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血色从那些人身下蔓延开来,地上刚堆起来的白雪被染红,我愣怔地看着失了生气的人,眼前一阵模糊。
雪地里倒下的,不止有帮我配药熬药的人,还有我。寒气入体,高烧不退,再加上受了刺激,我差
点死在了那场大雪里。
君怀为我找来了无数的医者,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可我醒过来的每一天,都是活在愧疚里。
寒气入体,集聚在腿上,一到阴雨天气,疼痛难耐,而且因着凉药和高烧的缘故,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孕了。
从回忆里醒过来,我冷静地拉开了君怀的手「陛下,我累了。」从那件事以后,我再也没有唤过他阿怀。或许是因为,在那场因我导致的悲剧里,我第一次认识到,他是个君王,是可以掌握天下人生死的皇帝。
而我的阿怀,可能已经死在了那个离开南景的时刻。
三月,南景来了使者。
阿左和我提过,如今我确实没了半分兴趣。
天气渐渐回暖,我想去去身上冬天积攒下来的死气沉沉,阿左提议陪我去御花园走走,我同意了。
「十三公主?」
很突兀的一个声音,骤然叫住了我。我很清楚,面前的这些人,是南景的。
「放肆,什么人敢冲撞皇后娘娘!」
阿左挡在我身前,遮挡了使节眼底的震惊。
「皇后娘娘?」
使节弯下了腰「娘娘恕罪,我们是来自南景的使节,此次奉命前来大越上贡,方才的失礼,实在是因为您和我南景十三公主南苏,长得太像了。」
「南苏?」
我轻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莫名的熟悉感自心底产生。头突然像是要炸开一般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