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说闷,没有让人关殿门,目光便一直落在那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唤人将门合上。
合门的瞬间,李湛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我喜欢她。”
这是李湛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正在给李湛抹药的赵内侍,顿时愣住,但很快便恢复如初,继续认真抹药。
“所以我不舍得她独自住在那庄子里。”李湛说着,垂眸看向额上渗出汗珠的赵内侍,“那李湛呢,他为何舍得?”
赵内侍屏住气道:“奴婢……也不清楚。”
殿内半晌无声,在赵内侍抹完药,起身之时,面前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他待她不好,既是如此,便该重新帮她择婿。”
出了宫门,茂王府的马车朝着永昌坊的方向驶去。
采苓站了一上午,腰酸背痛,靠在马车里,用拳头轻轻敲着肩头,“我怎么觉得,太子今日怪怪的。”
李见素望着手中那盒香榧,长出了一口气,“阿兄身子不适,脸色也不如之前,可他为何……”
为何一反常态,这般抗拒让她诊脉?
还有这手中的香榧,为何非要给她不可,若是从前,她拒了他也不会勉强,今日作势要扔,便是带了情绪的。
李见素正暗忖着,马车倏然停下,采苓啧了一声,掀开帘子探头出去问马车夫,“怎地停下来了?”
马车夫道:“前面那马车好像出了问题,我看有人在车下正修呢!”
采苓眯眼瞧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对李见素抱怨道:“真是麻烦,这道路这样宽,那马车好巧不巧就堵在正中!”
李见素还在想着今日在东宫之事,淡道:“罢了,等等便是。”
李见素话音刚落,便听马车外传来人声,“敢问这车中可是和着茂王世子?”
李见素抬起眼,采苓又一次掀开车帘朝外看。
马车外站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男人,看岁数已经过了四旬,见到采苓,他笑眯眯凑过来自报家门。
他是棣王府的管家,前面那马车正是棣王府的,今晨李湛入宫陪郑太后,也是这会儿刚出宫,没想到前几日夜里,一场冰雹湿了路面,到今日都还未彻底干透,棣王府的马车车轮不知何故,断了车轴,又恰好卡进一个泥坑中。
这关键看到他们马车上挂着茂王府的牌子,这才过来询问,可否让茂王世子送他家世子一趟。
李见素在马车中,听到这管家所说,便朝采苓摇了摇头。
采苓如实告知,“我家世子今日没在,车里是唐阳公主。”
管家一听,赶忙道歉,“老奴以为是茂王世子在车中,这才斗胆过来询问,既是唐阳公主,那便多有打扰,还望公主见谅。”
李见素在里面道了一声无妨。
管家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便听见李湛朝他斥道:“谁让你擅作主张,跑过来作甚!”
李湛说完,又来到帘子旁,又对里面道歉,说那管家不懂事,冒冒失失扰了唐阳公主。
这次是李湛,棣王世子,李见素不能不露面了,她掀开车帘,看向车外。
这是李见素第二次见到李湛,上一次还是几日前在郑太后的寿宴上,虽只有两面,可李见素对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今日他一身墨色长衣,不知为何,沾了一身泥土,连鼻梁上似都有灰尘。
“你……没事吧?”李见素关心问道。
李湛愣了一下,抬袖在鼻头上蹭了蹭,笑着道:“没事,方才下来推车的时候,摔了一跤罢了。”
堂堂世子,竟然也会亲自推车,李见素颇为震惊。
李湛却是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他抬手指着另一边路,带着歉意道:“今日挡了公主的路,改日我定要登门致歉,给兄嫂赔个不是,那马车一时半会儿恐怕修不好,公主若是着急,可绕至那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