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有些着急。
难道是病了?
他身子差,京州可谓无人不知,走两步路染上风寒倒也不奇怪。
就算是,也没听见他告病啊。
林星纬正胡乱想着,回过神来时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他这才松了口气。
苻缭面上的笑容有些虚弱,身子乍一看上去还消瘦不少,似是飘进来的。
“今日有些晚。”他咳嗽两声道,“林郎是有何要紧事?”
林星纬看着在他苍白面容下,眼底格外明显的乌黑。
他连忙敛了自己神色。
“哪有什么要紧的。”他也咳嗽两声,掩盖自己担忧的神情,“就是以为世子要光明正大地敷衍校书郎这清闲职位呢。”
自苻缭上任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俩的称呼比先前熟悉不少。
听出林星纬是小小地挤兑了他一番,苻缭也没生气,只是笑了笑。
而后眼尾迅速垂下,根本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林星纬顿了顿,刚想开口,便听见远远传来依稀的脚步声。
苻缭立即凝神去听。
他试图分辨出这杂乱的脚步声当中,有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可脚步声太弱,又想到奚吝俭大抵不会与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心底空落落的。
林星纬见他忽然出神,不禁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他才发觉苻缭的不对劲早有先兆,比如完成手上的事情便开始发呆,或是本该下值时仍闭目久坐。
他并未睡着,但总需要叫好几声才能叫醒。
苻缭迟疑了一下,才对林星纬笑笑:“无事。”
心却不禁沉了下来。
说是要去见他,但这几日总下不了决心。
有一次都已经到了璟王府门口,可见到门口两名护卫看自己眼神变得警戒防备,苻缭便猜到是奚吝俭下了命令。
鼓起的勇气一瞬间便瓦解了,苻缭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懦弱,连上前询问的胆量都没有。
“苻郎可是在苦恼这脚步声?”林星纬以为他不知,“这是他们刚下早朝呢,听这脚步声一窝蜂的,八成又不知道在和官家熬什么呢。”
苻缭听完,笑着点点头。
林星纬意识到,他都能发觉自己的小动作,来文渊阁也有一段时间了,怎可能不知道这脚步声是哪儿来的?
可他一直望着门口出神,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林星纬略有担心,便顺着苻缭看过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还真给他看到了。
他爹。
现在已经是工部尚书的林光涿。
那个佝偻的身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殿门外,还以为自己没看见呢。
林星纬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心底生出熟悉的酸楚与愤慨同时生出,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状态只持续了一小会,便被苻缭喊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