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好笑的事情,说着说着却又哭了出来。
季礼初一直陪在我身边,他默默无闻地帮我打来热水,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
季礼初说,“轻轻,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不好过。这种感受很早我就开始有了,我想这叫做心疼。”
“对不起,我一个语文老师竟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弄懂了这个感受,比起我问清自己心的更早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或许是他这次没有撒谎,我确切地从他脸上看到了深情流露。
不过除了深情更多的却是悲伤,还有深深的怅然和后悔。
他扯了扯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爱你,所以,我们离婚吧。”
对于他这个语文老师来说,他应该知道这是病句。
我爱你这种告白的话该接的应该是,我们结婚吧、我们和好吧、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可都不是,是我们离婚吧。
我怔了片刻,他想清楚比我想得更久。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我轻声说,“好。”
也是在这天,爷爷苏醒了。
他的精气神比平时还要好,说要喝我炖的老鸭汤,箱子里藏的绿豆糕还没有吃完。
我高兴得不行,连忙要回家去炖汤,他却拉住了我,
“轻轻啊,爷爷有些话要跟你说,说完了再去吧。”
病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爷爷的话断断续续,他说道,
“谢轻,爷爷就算有一天变成孤魂野鬼也会记得我这个孙女,会记得她喜欢吃糖,记得她爱哭。”
“就算你一个人也要记得,爷爷永远在,还有爷爷陪着你,你不会注定孤独。”
他哽咽着说完,像是在说最后的遗言。
看着我眼流下浊泪,他带着老茧的手帮我擦去眼角的泪。
他笑了出来,一如从前那么慈爱,“好了,爷爷的话说完了,快回去给爷爷炖汤吧。”
“我不。。。。。。我要陪着你爷爷。。。。。。”
已经预感出了离别,我抱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不敢说出那一句,如果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得你了。
舌尖在打颤,爷爷轻轻推了我,笑着说,
“走吧,爷爷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喝你炖的汤。”
我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狂奔出了病房。
季礼初满眼的心疼,他柔声安抚道,
“去吧,我在这里陪着爷爷的。”
7。
爷爷没有等我回来,我以最快的速度熬了老鸭汤赶回了医院。
医院里心电监护仪滴滴滴滴敲响了死亡的预警,爷爷的手缓缓垂落而下。
病房中只剩下我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医生对我说,
“老人家能醒来已经很奇迹了,医学上称之为回光返照,他醒来那一刻也许就做好了所有准备。”
栗村那位帮人超度的算命大师被抬进了棺材,超度的人成了被超度。
村子里所有人都来参加了爷爷的葬礼,我沉默地主持完超度、过了头七之后,送爷爷下葬。
全程季礼初都在陪着我,同样的沉默,只是他的眼神从始至终永远看着的是我的方向。
葬礼结束,他敲响了家门,走来进来,
“走吧,办手续。”
明明是离婚,他打扮得像是个新郎官,身上的那套西服是我送给他的,他爱惜得很只有结婚那天穿过。
我们走过一道又一道田坎,就像当初恋爱、去往结婚的路上那般。
他一路上话没停过,好似对哪里都好奇。
而我只有一个问题,我问他,“爷爷叫你进病房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