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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顾景曜辞官为奴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不过闹得厉害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侯府，一处是柳府。御书房也曾乱过一阵，只因皇帝摔坏了素日最为钟爱的一方砚台。至于旁的，便再没有了。

先说侯府，吵闹的都被关在了门外。门里，宣平侯顾运淳倒是一脸淡定。不过，韩氏看得出来，能让老侯爷没有按时出门斗蛐蛐，说明这事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你们慢慢说。”韩氏留了两盏茶，便关上了门出去劝宣平侯夫人了。这一位撒泼打滚，眼瞧着就要去陛下那告罪求情了。秦筝倒挺高兴，毕竟她丈夫莫名其妙地成了世子。

“外头的人先不管。”顾运淳抿了一口热茶，那茶水烫得他的舌头微微发麻，正是他素日最喜欢的口感。他啧啧舌，看着跪在下头的顾景曜，脱口问道：“怎么样，后悔了吧。”

一句话，说得顾景曜脸色难看极了。没想到，后头还有更狠的。

“是不是有时候，后悔得想抽自己的嘴巴？”

“……”顾景曜觉得头有些疼。

“关键是后悔也没有用啊，人家不搭理你，对吧。”

“嗯。”顾景曜咬紧牙根，痛苦难忍。

“嘿嘿。”顾运淳心满意足地继续喝起了茶。

顾景曜则在一边默默调整了一会心境，而后才慢慢开口道：“儿子想问一句，父亲为何知道我会后悔？难道父亲您早就知道当初救儿子的是温鸾？”

“我并不知她救过你。我只是在温家用过几顿饭，也在柳府用过几顿饭。莫要小瞧了这几顿饭，在这饮食之间，一府之风，一家之性情，全都能够瞧出来。柳府夫妻虽举案齐眉，但太过客气，有些话连我听起来都觉得虚伪做作。而温家却不一样，她们夫妻和气，事事都有商量，生得个女儿也不过分娇宠，而是看重她的脾气性格。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孩子绝不会差。事实证明，你老子的眼光还算不错。那柳氏，的确不值一提。”

“所以儿子不能娶她。但儿子又不能抗旨。”随后，顾景曜一字一字将自己对侯府的打算和盘托出。

顾运淳细细听了半晌，而后才发觉自己这个儿子只用了短短半天的时间，便已经将侯府上下的前程全都铺垫好了。也就是说，只要所有人都按照顾景曜的安排行事，那保侯府百年前程还是无虞的。

于是，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被顾运淳生生憋了回去。“说完了？”他道。

顾景曜微微颔首。

虽说是亲生的儿子，可顾运淳怎么看怎么觉得生气。他就纳闷了，自己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老谋深算的儿子的。

砸巴了半天嘴，顾运淳也没想到该说些什么。其实他原本是挺生气的，可一想到如今朝纲日渐不稳，他又觉得顾景曜在这个节骨眼上能远离朝堂是好事。更何况是为了自己素来看重的儿媳妇温鸾。

只不过，把自己弄成奴籍，这事到底是太过分了。不过，奴籍也不是消不得。为了把儿媳妇哄回来，也不亏。

顾运淳的气消了大半。“行了，话说完了就走吧。反正我也劝不得你了。”

顾景曜闻言点点头，很快便推开了卧房的门。而后，便见李琼之发疯一般地冲上来：“儿啊，儿，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那个温氏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跟娘说，娘去收拾她。”

“母亲不是一直不喜欢温氏么？这回好了，儿子往后会成为温氏手下的奴隶。往后，母亲去打扰她一次，她必定是会惩罚儿子一次。”

这一番话，说得李琼之顿时厥了过去。“婆母，婆母……”秦筝连连喊着。

再说柳府里，此刻虽然只有柳怀愈父女两个。可热闹程度，却丝毫不输侯府。

你喜欢我

“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您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是您说顾景曜为人老实，最是可靠的！可您看他，他现在为了那个温鸾，竟然把自己变成了奴籍！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女儿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事！”柳云湄追不上顾景曜的马车，便悻悻回府，又逼走了柳怀愈的一位学生，这才总算如愿见到了父亲。

她不知道的是，方才那位学生其实正是过来报信的。也就是说，此刻的柳怀愈已然过了方才的惊讶愤懑和痛苦，早已镇定下来了。

不过，这镇定放在柳云湄眼里，便是无动于衷。她努努嘴唇，摇晃着柳怀愈的胳膊道：“爹！你有没有听女儿说话呀！您说，这事该怎么办呀？”

这些日子，柳怀愈眉心的川字纹都深了不少。此刻，他呼了一口气道：“他虽然成了奴籍，可顾景曜就是顾景曜，也就是说，这赐婚旨意，他是逃不过去的。所以，哪怕他是奴籍，你也能一样嫁给他。至于那个温氏，你也说了，她不肯理会顾景曜。这样说来，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她了。”

“什么？爹，你不是糊涂了吧？”柳云湄瞪圆了双眼，扑腾一下站直了身体。

柳怀愈睨眼看向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启唇道：“怎么，你有更好的主意？”

“女儿没有什么主意！女儿只知道，爹娘你们养我一场，不是教女儿嫁给一个奴才的。前些日子女儿日日哄着公主高兴，那时女儿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辈子，唯有做一个人上人，才能活得痛快！所以，别说奴才了，哪怕他顾景曜是个正四品，正五品，女儿都不能嫁给他！所以啊爹，这门婚事肯定是不成了。我是喜欢景曜，可我不是疯子！”

柳怀愈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而后不由得痛心疾首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境地？你以为爹爹是当今圣上不成？实话告诉你，如今你与顾景曜一样，都没有半点退路可走了！且不说爹爹为了你已经得罪了当今太后和诚郡王，就冲着咱们柳府的名声，你也该知道好歹！我再说一遍，你不是当今公主，你没得权力挑三拣四！当初陛下赐婚之时，但凡你稍加犹豫，爹爹都会替你周全。可你为着一己之私，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陛下。既有当初，你就该想到今日！我警告你，不管他顾景曜如今是朝臣还是奴才，你都得老老实实给我嫁过去！我柳夫子一世贤名，让你娘拖累已是不堪，如今更不可能断送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