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回事?”闱墨率先站起身来。
小丫鬟是从前侯府带过来的老人,自然认识顾景曜。此刻她咕噜一声咽了口水,忙不迭答道:“韩管事生病,祁大哥代了他的活计。正好赶上府里缺了两个做活的,祁大哥便去了街市口随便找了两个。结果,有一个便是顾公子……”
小事一桩
“姑娘,咱们可说好了,您出来透透气就得回去,可万万不能被老爷发现了,要不然奴婢这条性命可就危险了。”雪珠一边哀求着柳云湄,一边慌慌张张地把钥匙捅进锁眼里。
“知道了。”柳云湄无悲无喜地应了一声,又听大锁咯哒一声响,她便心头一松,从门里闪身而出。雪珠这才发觉,虽是禁足,可姑娘的衣衫打扮却比往日更加华美,光是袖口那葡萄缠枝纹,便十分繁复。更别提今日姑娘刻意精心梳出来的百合髻。
雪珠心里正奇怪呢,柳云湄已经随手带上门,蹙眉问道:“你方才说,我爹去哪了?”
“这……”雪珠立刻犹豫踟蹰起来。
“行了,我知道了。那日我就看见伺候他笔墨的寒烟穿得比从前艳丽不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爹是陪她一道出门了吧。”
雪珠见无法隐瞒,只好点了点头。“从前夫人在的时候与老爷举案齐眉。如今夫人走了,您又一心……老爷心里难免空落,寒烟又一直伺候在书房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说她,你倒是替她辩解起来了。”柳云湄暗暗掐了掌心,念叨了一句人走茶凉,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趁着父亲不在,她有一桩大事要办。雪珠紧紧跟在后头,这才发觉姑娘去的方向竟然是老爷书房的方向。她心里一慌,赶紧就拽住了柳云湄的袖子。
柳云湄倒也不意外,驻足捏紧雪珠的手,冷冷道:“你要知道,一旦我嫁人,你也不能留在侯府,少不了要做我的陪嫁。也就是说,若我嫁给一个奴才,你的命数一定比现在更辛苦。雪珠,今日我要搏一搏,我若赢了,你往后也有荣华富贵可享!”
“姑,姑娘……”雪珠一时愣住了,趁着这个机会,柳云湄迈开步子,匆匆进了柳怀愈的书房。雪珠在身后一跺脚,到底没有拦上去。
约莫一炷香功夫过后,雪珠瞧见自家姑娘神色安稳地走了出来。“您要回去吗?”不知怎地,雪珠如今越发觉得不了解柳云湄了。
“不回去,去一趟诚郡王府,带着我的名帖,就说我有要紧事找诚郡王。”
“诚郡王府?”雪珠重复了一遍。
凭柳夫子之女的身份,柳云湄入诚郡王府倒是不难。只是到底因赐婚的事得罪了诚郡王与太后,所以此刻她坐在花厅里,并未得到即刻接见。反倒是旁边花园里,不时传出诚郡王李溟睿的调笑声和少女们的撒娇声。所以柳云湄光是坐在那,就能想象出隔壁的香艳场面。
这场面虽然想来刺心,可看着诚郡王府的辉煌宽敞,足以让柳云湄坚定自己的打算了。要知道这里是太后娘娘花了数万两银子给李溟睿建的,比宣平侯府大了三倍不止。连进门处的假山奇石和盆景奇花都是各州府上贡而来的,不知有多难得。更要紧的是,诚郡王的身份算得上一人之下,除了皇帝之外,实在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想到这里,柳云湄伸手摸了摸发髻间的簪环,又正了正耳边珍珠,这才站起身笑问道:“不知诚郡王在何处,臣女实在有急事求见。”
“我们王爷事忙,奴婢可不敢问。听说柳姑娘认识陛下,依奴婢看,柳姑娘有什么急事,不如直接去求陛下好了。”小丫鬟靠着雕龙红柱,懒洋洋地答着柳云湄的话。
一个小丫鬟都敢跟自己这样叫板,柳云湄实在恼火。可偏偏人家背后的主子是诚郡王,她再不满也只能忍着。柳云湄恨恨咬了咬嘴唇,旋即唇瓣又绽开笑意。“姑娘说哪里的话,我与郡王爷之间应当是有什么误会。这样吧,烦请姑娘再去跑一趟,就说我有重要物件要交给王爷。王爷若是今日不来,定然,定然会后悔的!”
“哟,这话奴婢可不敢传,您这是要威胁咱们王爷呀。”小丫鬟翻了个白眼道。
“你……”柳云湄被气得牙根直痒痒。可冷不丁的,她又想起自己的父亲来。一个诚郡王府的小丫鬟尚且如此给自己甩脸子,那太后娘娘那呢?那日太后娘娘召见父亲,会不会也是这般羞辱呢。她不由得隐隐懊悔起来。
可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了。柳云湄咬紧牙关,几步走到那丫鬟身边,似笑非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和诚郡王早晚会再相见。也就是说,我早晚能让郡王爷不再生我的气。或许,我还能嫁进这府里来。到时候,你区区一个下人,我若想料理你,难道是什么难事吗?”
小丫鬟的脸渐渐从得意变成了犹豫。最后,她瘪了瘪嘴,哼了一声道:“传就传。不过,我们王爷才不会要别人挑剩下的呢。”
一句话,又气得柳云湄脸色发白。好在,诚郡王总算是来了。这虽不是柳云湄第一次见他,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只见从远处而来的这个男子身形瘦高,肌肤惨白,一双桃花眼不大不小,鼻梁倒是高耸挺拔,总算给他添了几分精神。
“什么风把柳姑娘吹来了?听说柳姑娘就要嫁给一位奴才了,真是恭喜啊。”李溟睿斜睨桃花眼,笑着讽刺道:“你说我也纳闷了,柳姑娘诗书俱佳,模样生得又文弱可人,怎么这顾景曜就这么狠心,为了不娶你,宁可去当奴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