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昱辰阴阴一笑,随即转身下楼,追上那抹天青色的小哥儿。
魏熙甩开侍卫后,一个人撑着伞走在大雨滂沱下的街道上。刚走了没一会儿,他的裙裾下部便被飞溅的雨水淋得湿透。
可他一点也不讨厌,甚至因此心生隐秘的喜欢,这是他久未享受过的,自由的感觉。爹娘管不着他,兄长也捉不到他,他想怎样就怎样。
天天说他身体弱,这样不行,那样又不行,把他困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傀儡木偶,让底下的丫鬟婆子供着,这样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魏熙撑着伞走在大雨中,湿透的鞋子和裙裾下摆,带来透心的冷意。一开始他还觉得凉凉的特别舒服,可没过多久,他身体哆嗦起来,原本的凉和冷,变成了刺骨的寒。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魏熙手臂一个脱力,唯一遮住大雨的伞,被吹翻,快速的往街道更远处飞窜出去。
这下,魏熙全身都被大雨淋湿了,透骨的寒冷激得他牙关打战,四肢僵冷。他急着朝街道一旁的铺面跑去,一个不小心,就栽了个狗吃屎。
“嘶……”娇贵的小公子手掌被磕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他趴在雨中,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铺面,却绝望的发现,关上门的铺面居然没有可以避雨的屋檐。
这点小挫折就能难倒他魏熙?不可能!
小公子踉跄着爬起来,钻进了铺面旁边的巷子里去。外边没有避雨的地方,这里头住着的人,总该有几个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
魏熙一直往里走一直往里走,时间好似过了好久,又好似只有几个呼吸的间隔,他在巷子最深处找到了一个有屋檐的宅院,便缩在人家宅院门口前,躲避着大雨。
院子里,楚淮是第一个察觉院门口异动的人,可他此时正在喂裴元舒喝红薯糖水,没空去管外边的事。
裴元舒靠坐在床边,手戴着夹板垂在身侧,腿上的伤势较轻,只双腿小腿骨折,戴了半个月的夹板,伤势痊愈得差不多了。但楚淮说尚未完全痊愈前,不能轻举妄动,是以他双腿伸得直直的。
“唔!好甜,好软糯,好好喝!夫君,这里头除了红薯,还加了什么药材呀?我吃到一块苦苦的东西。”裴元舒一脸魇足,疑惑的看向坐在床边给他喂糖水的楚淮。
楚淮拿着帕子,给裴元舒擦了擦嘴角,温柔道:“是促进筋骨再生的好药,乖,苦也忍忍。”
说完,又给裴元舒喂了一勺特制的糖水。
裴元舒满脸甜蜜,嗷呜嗷呜的嚼着软糯糯,甜蜜蜜的红薯,“太好吃了,夫君,我晚上还要吃。”
“之前听说爷奶腿脚不太好,下雨天就会抽抽的疼,夫君可给他们二老备了药材?”
“自是备好了的,那药材熬来泡脚,不消半月即可根除腿痛之症。”楚淮伸手揉了揉夫郎软乎乎的面颊,眼里的星子越来越亮,那细碎的微芒满得快要溢了出来。
他何德何能,一娶,就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个夫郎……
倒v结束
院子里,暖意浓情,一片甜蜜。
院子外,屋檐溅雨,青衣公子蜷缩着蹲在角落里,满身水渍,好不可怜。
离苑听到院门外异动时,正在喝楚淮熬的红薯甜汤,软软糯糯的红薯甜汤谁不爱?
他喝得正在兴头上,冷不丁被其他事物干扰,自然有些不虞。
他拧着眉,撑了一把鸦色油纸伞走到院门处,除去院门上横挂着的门栓后,一个蜷缩着的天青色团子,顺势滚到了他腿边。
离苑被吓了一跳,险些没一脚将人给踹飞出去。
他蹲下身,推了推那个湿淋淋的天青色团子,不悦道:“喂,醒醒!要睡回家睡,别赖在这儿!”
魏熙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意识有些不清醒了。
感受到身侧传来的触碰,他迷迷蒙蒙的抬起头,半睁着眼睛看向蹲在他身侧的人,气弱无声,“抱、抱歉,我这就走……”
他想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可愈发目眩神迷,身体四肢都使不上半分劲儿,刚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便又软绵绵的歪倒在离苑的腿上。
水墨色发带受力,魏熙湿透的头发散落了一地,还有一部分粘在离苑的下袍上。
离苑冷着脸,磨牙,心想:嘶!光天化日碰瓷?长得软软糯糯惹人怜,确是个黑心芝麻包!
蹲下身来,将黑心芝麻包扛在肩上。
“笃笃笃!”
房门外,传来三声有节奏的轻响。
楚淮知道离苑,若非有要紧事,绝不会敲他的房门,便亲了亲裴元舒的额头,对身旁睁大眼睛,还未入睡的夫郎道:“元舒,离苑找我有事儿,我先去一下。”
裴元舒涨红了脸,琉璃般净透的眼眸亮晶晶的,他小幅度点了点脑袋,神色迷离,“夫君,快去快回。”
楚淮起身,替裴元舒扯好被子,“好。”
房门外站着的离苑,肩上扛了一个天青色小团子,见楚淮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来,他的心忍不住一悬。
二人走到了长廊的尽头。
这会儿风雨交加,偶尔还闪过几道噼里啪啦是雷电,但如此可怖的场景,都比不得楚淮那张黑了的脸要来得吓人。
“什么事?”楚淮瞟了一眼离苑肩膀上的人。
离苑嬉皮笑脸:“淮兄,你别阴沉着脸啊,不就是将你从嫂子的温柔窝里喊出来了嘛,不至于不至于。”
“有事说事。”楚淮眉梢一跳,对这个活宝很是无奈,可又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那什么,我捡了个人回来,他病了,想让你帮忙开点药。”离苑一把抓住天青色团子的手臂,往楚淮身前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