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条很给面子,数层束缚脱落,随风逝去,零星即刻接过钱卫,两人朝着外围奔去,一刻都没有停留。
但零星约摸用了七成的功力,他没想到,自己的内力能够震碎这些精怪幻化的枝蔓,更没想到,不止束缚钱卫的那一小块区域,整棵大树都仿佛颤了颤。
与钱卫一同被缚的另两人也被放下,但不消片刻,在他们察觉到危险好似消失幽幽醒来,却差点摔在地上成为肉泥遇到另一个危险时,墨绿的枝蔓扭曲的伸展出来,再一次将他们给捆了起来。
那两人:“……”他们还不如不醒。
而抱着钱卫的零星速度够快,在焕然一新又一次开始动作的枝蔓们找上门报复前,就稳稳的落地,站在了洛施的身旁。
洛施眯了眯眼睛,却不怎么高兴。
因为,那大树竟是动了……
它挪动着步伐,诡异的朝着洛施自以为的安全范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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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驻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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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卫还来不及站稳,就见到了这一幕,他目瞪口呆的看向洛施:“你见过会动的树吗?”
洛施:“……”她回答不上来。
会动的树她没见过,会操控树精的鬼魂,她也从没见到过。
洛施看着面前脸色惨白、双手不停歇挥舞着的鬼魂,更怪异的是,他周身并没有浊气……
这不是怨鬼。
这件事情处处充斥着奇异。
第一,他没有被怨结驱使成为怨鬼,反而作为一个实在的鬼魂来到人间;第二,她可从未听闻,鬼有操控精怪的能耐。
但事情就是发生了。
前方,那棵树操着笨重的步子向他们走来,被捆住的两人随之一颠一颠地摇晃着。洛施想了想,转身牵过钱卫,同时留给零星一句话:“保护好莲香。”
莲香……零星恰好扭头,瞥见了不远处的莲香,她正瞪大眼睛注视着她意识中的妖怪。
“会——会动的树——”莲香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零星:“……”
树精离零星近了,枝条幽幽的抽出,蠢蠢欲动朝向他而来。
零星攥着长剑,看着那树扭动的方向,终于意识到洛施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他在此守住,以免这树精无所畏惧,继续走向前去骚扰莲香。她要他保护莲香。
零星想到这,手下的气力更深了一些,剑气挥荡。只希望洛施将少爷带走,是想到了解决它的好办法。
“洛施,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
那一头,洛施将钱卫带去了大树走动的反方向,正是一片还算开阔的地界。一落地,钱卫心急如焚的开口问道。
“是鬼。”洛施目光闪了闪,“但不是逗留人间的怨鬼,他在这树后操纵着它而动。”
钱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跟着她低声道:“那鬼在我们周围吗?”
洛施抬了抬下巴,对着树冠的方向,日光透着接连树叶罅隙倾洒而下,她不得已眯起了眼睛,“就在那里。”
有着透明身躯的鬼魂高高立在树冠之上,仿佛全无重量,他的双手看似随意的挥舞着,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是与扭动着探向零星的枝丫同一幅度摆动着的。
钱卫是看不见这些的,他握了握手心,注意到渐渐竭力的零星,“你能对付他吗?”
洛施背对着钱卫,瞳孔中暗红的颜彩逐渐变深,“试试看吧。”
只是不知那鬼被收服,树精会否停止行动,这才是她所担心的。
“但我需要借你一用。”洛施转头,深深的勾起了唇角。
看见她的笑容,钱卫几乎在同一时间跟上了她的所思所想。
他并未有不适应,脸上的轻柔凝结到了眼底,“你想引他附身于我?”
洛施面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显然没想到钱卫能够猜出自己的意图,她的笑意顿了顿,竟是有心情解释起来,“你放心,我有把握将他塞进你的身体但不会伤害到你,而躲进你的身体以后,这相当于铜墙铁壁的体质,会很快限制住鬼魂的行动,切断他和树精的联系。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既然是最快的办法。”钱卫轻摇了摇头,似是在告诉洛施不必解释那么多,“速速动手吧。”
洛施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自己做全了准备,自觉是站在了解决问题,又尽量不牺牲任何人利益的角度上,这应是人们口中大公无私的典范,是毫不心虚的。可对上钱卫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细细解释。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做事情变得如此束手束脚了呢?
洛施没想清楚,如今的情形也不容得她多想。她召出玉箫,有意无意的轻敲了敲手心,箫身紫青的光芒闪了闪,似是觉察到主人不安的情绪。
然而洛施手上玉箫直指钱卫,快速又坚定的念动法咒,仿佛并没有影响。
钱卫的周身出现了他所熟悉的符文屏障,比起在客栈的那一次,洛施而今能够轻巧的施展,他同样也轻车熟路的适应了。
符文丝丝缕缕的进入他的身体,钱卫感受到体内的痛苦变化,不自觉的嘤咛一声。体质转换的苦痛,甚至有压垮他脊梁的趋势,但因为那道屏障,极致痛苦下,就连想要弯腰都行不通。
钱卫的脸色接近惨白,洛施与他对立站着,挥舞玉箫的手忽而凝滞,符文屏障将钱卫的感受与叫唤全都屏蔽在内,但作为施法者,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而在提出这个方法前,他明知晓遭受到的痛苦会更甚,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下。甚至没有深思熟虑,几乎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