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骞已婚的事,便漏了出来,当时大家也不知道单骞与他姑姑的事,只说单骞深藏不露,成亲生子的事都不告诉大家。
龚家吃了亏,还得顾忌姑姑的名声不能讨个公道。
龚易姑姑对自己被骗的事难以释怀,便把一切怪到龚易爷爷奶奶身上,胡乱找个人嫁了,再不回龚家。
爷爷想着姑姑的委屈实在意难平,便疏远了单骞,不再教他任何手艺。
以往大家都说单骞是爷爷的传人,龚易父亲也不当回事,姑姑嫁人后,龚易父亲为了挣口气,每日勤加苦练,没想到一个夜晚,晚归的龚父被一个给了钱没学到手艺的匠人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回家没两个月走了黄泉路。
至此,奶奶收人钱财的事情才暴了出来,爷爷得知一切源头因他而起,实在是悔得不行,此后对匠人们也不似以往,无论新旧技艺都传给其他匠人,只可惜,前面的事情实在太深入人心,导致后来起来的大匠们对龚师傅一家都没好感。
看龚易想要揍石岩子,小豆子急忙把龚易拉到他身后,石岩子是三级匠人,比他和龚易高两级,再加上牧大匠那人爱面子,若是石岩子回去在牧大匠面前告他们一状,龚易肯定得不到好。
早些年龚师傅不争功劳,这几年龚师傅想为他和龚易争点功劳,年纪又大了,没弄出什么功绩。
新上任的金监工一心想龚师傅早点退位,提了新人好收买人心,偏偏龚师傅顾忌他和龚易不敢退位,反而惹得金监工和金属坊里想要更上一步的匠人的厌恶。要不然他和龚易也不至于还是末等匠人。
小豆子正想劝龚易说点软话,大事化小。没想到龚易脾气没压住,一口气把心头压着的话全说了。
“我再怎么忘事,那单骞也在我爷爷手下待了五六年,投奔他人时,都已经是二等匠人。”
“倒是你石岩子,你在牧大匠手下也有十多年了吧,怎么才三等匠人?是你实力太差还是你师傅不肯教你真功夫?”
“话说咱们金属坊里牧大匠的手艺那可是出名的好,手下也有好几个厉害的学徒,这样看就不是牧大匠的问题。”
“我听说石岩子你学艺多年,在一众师兄弟中手艺倒数第一,心思全用在捧人臭脚上去了,也就你舍得下脸,谁不知道你师傅牧大匠最会折腾学徒了,吶,你师傅新收的小学徒们也在,不如你传两招给他们,好让你师弟们也早些升上去。”
龚易的话说得石岩子面色铁青,可龚易还嫌不够,又说:“咱们金属坊可是看实力的地方,嘴皮子怎么样不重要,要我说以你的才能待金属坊不是屈才了吗,城里的怡红楼,那地方多适合你呀。”
龚易话说得畅快却没注意到门口围着一群人里面的牧大匠。
牧大匠手下学徒最多,多是收了孝敬才收的学徒,若是龚易这话传了出去,生出波折,他想争龚师傅那个位置就难了。
他本来就看龚家人不顺眼,又想把龚师傅拉下来,自己坐龚师傅这个位置,逮住龚易的话头说道:“龚易这话我认同,咱们这可是王府工坊,是有规矩的地方,学徒先不说,拿到匠人牌的匠人,要是在工坊里待了几年依旧没实力没功绩,就该滚出金属坊。”
牧大匠这话可是一石头激起千层浪,金属坊里人员众多,不是所有拿到匠人牌的匠人都是有大师傅的,没有大师傅,外派公干的差事肯定拿不到。
拿不到好差事,普通匠人也拿不出什么值得上面另眼相看的东西,这下岂不是得滚出金属坊嘛。
金属坊虽然规矩甚多,但是每月俸禄按时发放,年底还能拿双份,谁愿意失了这收入,把龚易骂的不敢出龚师傅的匠房。
这边龚师傅也把龚易收拾了一顿,金监工倒是乐得不行,他早就想收拾一下金属坊里的人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下他倒要看看谁敢在他眼前狂妄无礼,就是这牧大匠,他可不希望牧大匠当上大师傅。
把龚氏父子撵出工坊
自从知道龚易跟牧大匠吵架,带累了其他匠人后,龚师傅一直待在小匠房里忙个不停。
“爷爷,我们回去吧,今日天太晚了,这油灯也不够亮,费眼,咱们明天来接着做不行吗?”
龚易替龚师傅端来的晚膳,龚师傅一口没动。
龚易知道爷爷生气了,也不敢多劝,但是好几个时辰过去,爷爷还是不放下手中的工具,他急了,连忙劝停。
龚师傅也确实体力不济,放下刚刚打磨好的齿轮喝了口凉茶,才骂道:“还明天做,我看你呀,真是白过活这么大了,今儿要不把这东西给做出来,你当咱爷俩明日还进不了这金属坊的大门?”
得罪了牧大匠为爷爷树敌龚易确实有些内疚,不过他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凭什么不能进来,这么多年,金属坊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爷爷首创,他牧大匠的级别也就是一级,凭什么拦着爷爷你一个首级工匠进工坊?”
“还首级!”龚师傅端起一旁放凉的饭菜丢了龚易一身,“你以为你爷爷是谁呀?是沐阳王吗?这工坊姓龚吗?你爷爷干了多少年活,就拿了多少年的俸禄,工坊不欠我的,也不欠你的。”
“从前我怕你和小豆子年纪小,被人欺负,一直占着位置不让人,大家看我有点功劳也忍着,如今你把整个工坊的匠人都得罪了,别说牧大匠,就连小学徒见了你都怕想吐你口水。”
龚易知道龚师傅说的是功绩的事,但这责任他可不担,他明明说的是石岩子,是牧大匠把其他匠人扯进来的,大家要怪就该怪牧大匠,关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