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的最后,是君怀匆忙赶过来的身影。
「十三
公主,大越军队已经快到宫门口了,我们不能再拖了,快走吧!」
硝烟四起,战火弥漫,残骸遍地。
「小十三,二皇兄答应你的生辰礼物,只下次见面再送你了。」
「小十三,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回头,皇兄皇姐们会在另一个地方等你。」
我缓慢地睁开眼,现在的情景和我失忆刚醒过的时候很相像。我床边守着君怀,现在也是。
「苏苏,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君怀僵硬在原地,因为我下意识地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
「臣妾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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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怀眼圈倏地就红了。他像个无措的孩子,顶着我漠然晦涩难掩冰冷的眼神,修长的指骨微白。
「苏苏,你从前,在我面前从来不自称臣妾的。」
我只是仰头看着他,心底无声落满了雪。
「可是陛下从前,也不在我面前摆帝王威仪。」
不止帝王威仪。
他从前从不会让我急红眼,也舍不得我与他置气。更遑论用这些条条框框束缚我。
我们都变了。
可到底是从那一刻开始变了的。
我竟然也有了几分恍惚无措。心底生出的抵触心理让我不敢去打开那道尘封已久的门。
君怀眼底的偏执肆虐翻涌,他知道我在重提他杖责宫人的事。
或许君怀不明白,宫人命如草芥,违抗了他的命令理应当受到处罚,我为何偏要揪着几条贱命不放。
可他不明白。
永远也不会明白。
心口像是被豁开了一道
口子,冰天雪地里的寒冷闯了进来。
锥心刺骨。
我的态度太过于冷淡,或许正是这份冷淡刺伤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折腾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吐出一口气,拥着我沉睡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疲惫到了极点的我,在他温热充满占有欲的怀里,彻底没了睡意。
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却看得入了迷。满心满眼想的却是能不能用被子,捂死我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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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南景的使臣白天刚到,当天夜里就被遣送了回去。
君怀在我寝宫住了一夜,次日清晨他去了早朝,阿左陪我出门散步听到的消息。
宫人只是不解,口道帝王喜怒无常,猜不透心思。
却只有我站在被白雪压得直不起身的枯树前,心如明镜。
议论的宫人余光见到了我,匆忙赶上来跪了一地。
有个小宫女在起身的时候向我倒了过来,我只是随手扶了她一把,下一秒我猝不及防被拉进一个冷硬的怀里。
是下朝赶过来的君怀。
宫人身体瑟缩得厉害。
也是,君怀威名远扬,却是个嗜杀成性的主。
我攥紧手心,脑海里闪过上一次雪地里一片血红的景象,心口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恶心。
抬手轻轻揽住君怀的脖颈,我将头颅靠了上去,嗓音很淡,但已经是最为平和的一次了。
君怀愣怔着,手足无措地抱着我。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软化态度。
心口的不适
在增加,不出意外是在抗拒着我对眼前这个人的妥协和靠近。
用力握了握掌心,指甲陷进肉里,疼痛传出。
缓解了一些来自不知道是心理还是生理的不适。